他留给她的,只剩下、那天、校医门口的,那张支离破碎的脸和那句她没听清的话。
曾一骞也曾莫名其妙的问她,“遗憾吗?”
她不明所以。
他说,“那天,你没能和他说话,遗憾吗?”
何处认真的想了想,回答,“是挺遗憾的。”
然后她看到曾一骞的脸色僵了,何处抿抿嘴笑了。有些东西放在心里就好。
街上到处都充斥着新年的气氛,每个店面都张灯挂彩,何处看了眼曾一骞车上的电子日历,才想起原来今天是元旦,阳历年。
没想到她这个院一进一出,一年就过去了。
何处趴在车窗上,车子正驶往与她学校相反的方向。她睁大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努力酝酿出伤感的情绪,说,“你看今天阳光多灿烂啊。”
曾一骞看了眼外面灰蒙蒙的天气,说,“一般灿烂。”
何处说:“你看我们北京市的民风多淳朴啊。”
曾一骞说:“一般淳朴。”
何处又说:“你看那家商场门口的促销小姐,她站了这么久都没有顾客搭理她,她多可怜啊。”
住院这段时间,何处闲来无事,把曾一骞的性格分析了下,得出的结果是恶魔与天使的综合体。也就她一直判断的人格分裂症。
他能是对你体贴倍至的翩翩佳公子,又能是食你肉喝你血的人面恶魔。
何处觉得,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碰触他恶魔的一面,把自己装成一个善面柔弱的小白兔。然后再给他指一个漂亮可怜的女人。
曾一骞终于顺着何处的视线看过去,他指出,“那是礼仪小姐,不能随便被顾客搭理。”
何处以为曾一骞动了恻隐之心,悲愤地说,“那她也很可怜很寂寞,很需要得到顾客的安慰啊!”
“……”曾一骞默了下,说,“你是不是想逛街了?”
何处差点热泪盈眶,“曾一骞,你真贴心!”
曾一骞笑,“一般贴心。”
也许只要是个可以动弹的女的,对逛街都会有着执着的兴趣,连何处这种身残志坚的也不例外。商场里人群往来纷杂,到处都有节日促销活动,曾一骞走在何处左边护着她,因为何处此时分外脆弱,他不能像平时那样肆无忌惮牵她的手。
不过这也难不倒曾一骞,他十分自然地搂起何处肩膀,对她扬眉,说,“你主动要求来逛街的,唔,这是增值服务。”
何处咧了咧嘴角,终是没将那句滚你丫蛋的服务说出口。
曾一骞一步不离的跟着何处,还买了一大堆食材。
何处委婉表示,“我右手不大熟练没法做饭。”
曾一骞微笑:“没关系,我做给你吃。”
何处想了想,又说,“噢,我忘了告诉你,葛荀他们今晚要给我接风,庆祝我康复出院。”
曾一骞笑了笑,说,“我已经跟她们打过招呼,过些日子再请她们吃饭。”
何处咬咬牙,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曾一骞,我想回学校了。”
曾一骞无奈的看着她,声音低低的,“今晚先住我那行吗?今天我过生日。”
何处震惊:“今天你生日?我不知道啊?”
曾一骞低头挑选,声音淡淡的,“关于我的事,你应该都不知道吧。”
“……”
何处的心里突然就难过了一下,她的确从来没有对曾一骞上过心。
何处不动声色说:“你看,我们已经越来越熟了,以后慢慢的,什么事都会知道的。”
曾一骞将一块包装好的小排放入购入车里,邹了邹眉头,说,“何处,我们的关系怎么能用熟不熟来定论?”
何处张了张嘴,“哦。那什么,我去那边拿点东西,一会儿回来。”
没等曾一骞答应,何处拔腿就朝人口最密集的地方走去。
当然何处并没有在此处停留,而是钻了几个圈,朝珠玉器专柜走去。
因为过几天是萧逸的生日,何处很早就在寻思该送什么礼物,住了这些时日的院,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刚才在路上,看到到处张灯结彩的,才想起萧逸的生日到了。他们医学系的学生都很忙,只有元旦时才能通闲一天,所以萧逸的生日基本上都提前到这一天过。请一大帮子人吃饭,再去KTV唱一通,热闹一番。
何处想,看曾一骞那架势,今晚是不会放她回去的。萧逸的庆生会肯定是去不了,干脆亲手做一份生日礼物等他真正生日那天,给他送去。
曾一骞在人群里搜寻着何处的身影,掏出手机准备给葛荀打电话,他估计何处那丫头八成偷跑回学校的时候,看到她在珠玉器的专柜里神情专注的细细的挑着些编织线和玉珠子。
曾一骞怔了怔,一股暖流涌上心口,他感到十分窝心,竟然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原来这丫头竟然也会有这么贴心人时候、会给人意外的感动。
何处到了曾一骞家,再进他家的浴室,才意识到曾一翩的重要性。
何处边艰难脱衣服边告诉自己,她若厚着脸皮再接再厉追求曾一翩回来,这势必是缘木求鱼。
果断放弃寄希望于不知在哪个角落的曾一翩的想法,何处决定自力更生。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自力,就是两个小时,久到曾一骞敲了三次房门。
曾一骞说道,“何处,你再不出来,我进去了。”
何处正努力的往胳膊上套衣服袖子,听到曾一骞这么说,反射性地直接奔过去扑到门上,“曾一骞你别进来!”
结果扑的太过用力,手臂咯到门板上,疼得哼了出来。
敲门声迟疑一下,骤然变成急促的拍门声,曾一骞焦急的问,“怎么了?哪儿又疼了么?快开门!”
曾一骞把门拍的扑扑震动,何处来不及起来又撞到刚才硌着的地方,疼得直冒冷汗。
何处疼得直哼哼,虚弱地说,“没什么,我换衣服呢,你别拍了。”
“呃……需要我帮忙吗?”曾一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