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晚萧逸与她的对话如下。
他说,“没有任何一家集团或是公司是没有漏洞的,就看能不能查到你。”
何处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曾一骞家庭特殊,他敢拍胸脯保证,他的事业做到现在没靠家族里的一点关系?你敢保证他没贪污或是帮他家人洗钱?”
何处说,“你倒底要说什么?”
“他往国家航天局里供应的那些稀有金属来源都不简单。这些都会是彻查他的根原。”
何处说,“这些关你什么事?”
“一旦查清,等待曾一骞的不是坐牢就是资产没收……你觉得你跟着他有未来可言?”
何处说,“如果有一天,我与曾一骞分手,其原因绝不会是因为他变成牢犯或是乞丐。”
萧逸把手里的笔“啪”一声断成两截:“安安,我们再好好谈一下。”
何处说,“对不起我要去照顾曾一骞了。”然后转身离开。
何处觉得她和萧逸没什么好谈的了。虽说她不怀疑他说的是假话。但是她讨厌从他嘴里听到不利于曾一骞的话。像是诅咒一般。
何处承认,她不希望曾一骞出事,她希望他好好的,她希望他永远不可一世,这无关她与他有没有未来。
何处和曾一骞找地方吃早点,因为是大年初一,医院里的食堂也没开。好在医院附近有家小早餐点,不过里面的东西却了了,只有稀饭,大包子。
曾一骞跟着何处进了早餐铺,破旧的平房,光秃秃地墙壁,低矮的桌子,因为过年,除了何处和曾一骞一个客人也没有。
何处给他搬了条老竹椅子,让他坐下。他刚坐下,椅子就发出吱嘎的声音,在安静的早上都有些回音,吓得曾一骞本能地站了起来。
曾一骞大概真的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优越的条件下,连带响的椅子都没有坐过,不知为何,何处突然心酸起来,踢了踢椅子轻声说:“坐着吧,站着显你腿长啊。”
曾一骞慢慢地坐下,小心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坐稳后不满的说道:“为什么不回家吃啊?”
何处不理他,站起来从老板那里接过饺子和稀饭,又盛了一碟咸菜,曾一骞跟个大爷似的也不知道搭把手。
等何处把所有的东西放桌上了,曾一骞倒是自觉得吃了。只是他人太高,不习惯趴在小矮桌上吃饭,为难地低下头,夹起一个饺子蘸蘸醋,慢慢放进嘴里嚼。
何处看着破落的餐铺里,天花板的墙皮正摇摇欲坠,沿着门口的那道墙墙根还有一些发霉的水渍和青苔,电线因为长久不擦,分不清原本的颜色,就这么横亘于房子的半空。灯泡上还笼着一层钨丝燃烧过度的黑圈。灯泡下坐着一个穿着十几万块钱的名贵衣服,戴着几百万块钱的手表的人正以奇怪的姿势趴在板凳上吃着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
怎么看都那么不协调。何处也曾和曾一骞在校门口的牛肉汤馆里喝过牛肉汤,但是此时的心情和那时完全不一样。
唉,就当他提前体验今后的生活了。脱下那身衣服,脱下那只手表,谁也不是能吃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
好在那家伙不挑食,什么都吃。虽然他吃饺子还一口口细嚼慢咽,吃得跟尝鲍鱼海参似的。不过好在好养活。
曾一骞吃着饺子,似乎想起一件事,突然说道,“姓萧那小子还对你心存不轨,都追到医院来了?”
何处一愣,以为萧逸在外面,连忙向模糊的窗外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人影,转过头对上曾一骞意味深长的眼神。
何处莫名其妙一番,终于明白过来,靠,原来这厮知道昨晚是萧逸给他看的病,她还以为他真的烧迷糊了,原来啥都知道,现在是在找她后账。
曾一骞的语气并不轻松,“他……好像还喜欢你。”
何处怒目圆瞪,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曾一骞,我累死累活的照顾你一晚上,你现在是恩将仇报找我事是吧?”
“我这不是担心你立场不够坚定嘛……”
见何处真的生气了,曾一骞立刻禁了声,闷不吭声地磕开一个鸡蛋,三下两下剥好放到何处的碗里,然后再抬头时微微一笑,笑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
何处本来很生气,被他这一笑,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曾一骞大病刚好,本来小麦色的皮肤略显白皙,没想到这一病,这厮还能和“美艳”一词搭上边……不过话说回来,从一开始,何处就叫曾一骞为美男大叔的。
虽然何处很不想承认,可是他刚才那一笑,确实化解了她从昨晚到现在存积在心里的阴霾。像一道绚丽的春景,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被这美景所震撼。
“恩人,吃鸡蛋。”曾一骞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像上等丝绸一样流淌着。
何处抖了一下,揉揉眼睛,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曾一骞的脸上转移到碗中的鸡蛋上。她知道,此刻这厮绝在使用他惯用的伎俩——美男计。
她坚决不要上当。
于是她戳着鸡蛋,狠狠地咬了下去。
吃饭的当空,曾一骞就接了个电话,转过头眉眼弯弯的对何处说,“有个朋友邀我们去Q市滑雪,怎么样?我们可以途经Q市再回北京。”
何处心想,你丫得,天都快压头顶上了,还有心思玩。
不过还是回家收拾了一下。何处在客厅里收拾箱子,无意中看到新闻台时,看到里面说,曾氏集团总经理的新公司涉嫌贿赂官员被法院传唤。
电视里没有出现曾一骞的镜头,新闻人员非常用心地调用了曾一骞以往的录像资料,是一张很有范儿的照片。何处觉得这张照片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不得细想,看到电视里,各方专家有模有样地聚集在一起,开始从封建王朝的贪污受贿聊起,然后大谈如何才能抵制贪污枉法之类的事情。还有一些讲论语讲诗经的红人又从人性角度开始分析,人为什么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等等,等等。
总之寂寞平静的春节终于因为曾一骞多了些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