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是大四下学期,学校也开始按排实习。林小净去了一家地方电视台,徐静静去了天津,葛荀因为考上了研究生,倒不急着实习,不过也不准备住在宿舍里了。
而何处因为之前有在interplanetay工作经验,所以可以继续留在interplanetay。
没几天的工夫,何处洗澡回来,宿舍就只剩下她一人还没搬走,其他几人的东西堆的乱七八糟,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葛荀埋头打包行李,说:“何处,你手机响了好几次。”
何处拿过来一看,是陌生号码,想了想还是拨过去,一般骚扰电话不会打这么多次,“喂,哪位?”
里面传来温和的声音,“是何处吗?我是伯母。”
何处听这声音,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手忙脚乱,怕人听见,赶紧跳到楼道里,“伯母,您好,我刚才出去了,没接到您电话。”一脸惶恐,心里责怪自己,都跟曾一骞分手了,还紧张个毛啊。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让刘师傅给你送了点新鲜水果和牛奶过去,学校里生活很清苦吧?一骞以前就老抱怨说学校食堂伙食不好。”曾夫人想着何处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子离家数千里,真不容易。以前曾一骞在军校时,每次回家,都抱怨这不好那不行的,因此对何处很是心疼。
何处呆在当场,有点不知所措,只能说谢谢,小心翼翼的问:“伯母,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曾夫人笑道:“嗨,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见外呢!对了,这周五晚上有空吗?”
何处抓了抓头发,不知是该说有空还是没空。一时弄不明白曾夫人的意思。心想,反正与曾一骞已经分了,还是坦然点比较好,于是说有空。
于是曾夫人说道,“那就好,记得来家里玩啊,我让一骞去接你。”
何处吓的够呛,愣怔得一时半会没出声。
这曾夫人是什么人啊,有其子必有其母,绝对都是人精。故意问:“怎么了?是不是还有活动呀?”
何处惟有硬着头皮说:“不是的,伯母,其实,那个,我和曾一骞已经分手了。”
曾夫人笑着问,“怎么了?小年轻的吵个架,很正常,有什么事不能沟通啊,哪能动不动就说分手啊,会伤感情的。这样吧,何处你今天有空吧,我在逸轩茶社等你,咱们聊聊,就这样。一会见。”
曾夫人不给何处拒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何处拿着电话愣了半晌,不亏是母子,母子俩一样霸道。可是曾夫人不是曾一骞,能随便放鸽子,何处在大脑当机了三十秒后,迅速的收拾起自己,吹头发,换衣服,化了个淡淡的妆。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电话里约的茶社,进门前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理了理头发与衣领,调匀了呼吸才推门进去。
曾夫人已经到了,坐在红木雕花窗下的桌旁,正凝神分茶。茶社里很暖,何处将外套脱下挂起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对不起,我迟到了。”
曾夫人温和的笑笑,对她说,“没关系。”曾夫人笑起来的神情和曾一骞很有几分相似,何处有些愣神。
刚才挂外套时曾夫人的大衣就挂在一旁,何处瞄了一眼牌子,想起来有一年她过生日的时候,葛荀送了她一条这个牌子的围巾当生日礼物,那价格足以她打一年的工。当时她看了上面的价格之后说:“荀子,你听过为了一件昂贵睡衣换掉床单家具乃至整个房子装饰的故事吧?奢侈品是人类欲望的一个无底洞,你给我买这么好的围巾,我最后可能会把萧逸都换掉。”
当时萧逸的表情惊惧不已,何处和葛荀等一群人笑成一团。
那时的阮卿卿还没来北京,薛嫣然也没出现,当然更没有曾一骞,何处还以为自己足够好。
奢侈品的定义是“一种超过人们生存与发展需要范围的,具有独特、稀缺、珍奇等特点的消费品”,又称为非生活必需品。
价值何处打工一年的围巾对何处来说是奢侈品。
那曾一骞——那个有着显赫家庭背景、事业有成,金钱不可估量的完美的、漂亮的曾一骞对何处来说,称得上是奢侈品,超过了她原本生活的需要范围,独特、珍奇的令她承受不起,令她惊觉自己无法与他匹配。
她想,这次分手也许是正确的。虽然她当时提出分手的初衷有很多外在原因,比如他的风流史,比如比起她,他更在乎他的家人。可是真正的原因是曾一骞,就是她不该得到的所有女人梦想中的完美男人。每个女人都梦想成为那个完美男人最终归宿,殊不知,这种梦想就是一种奢移。
曾夫人只用一件轻薄保暖的羊绒大衣,就让何处刚热乎起来的心又凉了下去,拔凉、拔凉。
“坐啊。”曾夫人笑着对何处说,“一骞说,不让我何处,何处的称呼你,太见外了,你家里人叫你什么?处处?”
何处淡笑着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把她的小名告诉了眼前这位面容亲切,气质华贵的夫人,她已分手的前男友的妈妈,“伯母,我家里人都叫我安安。”
“安安,今天这么临时的约你出来,让你吃了一惊吧?”
“有一点点。”何处双手接过她分好的茶,笑了笑。
“你们吵架的事啊,我也听一骞说了,他说,你现在不想看到他,让我来替他看看你。”
曾夫人仔细观察,从进门起就神色自如的年轻女孩子,听到儿子的名字霎得变了神情。她的笑容就情真意切的更亲切了几分,“一骞他奶奶住院了,别人照顾她都不乐意,非让一骞待在医院里陪她。我看到他心绪不宁,也不爱说话。我就问他怎么了,他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他害怕你以后真的不理他了。”
曾夫人亲自给何处添茶,语气里有几分的感慨:“我这儿子也快三十了,我还是头一回听到他用这个语气说话。”
曾夫人说话的声调不急不慢,声音低缓,像温柔的风,何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低着头默默的,曾夫人等了一会儿,轻声叫她:“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