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浩然看了看满脸醋意的二表哥,知道自己对他解释不清,只好,耸耸肩,转头对何处说,“何处,注意身体,不能吃辛辣,不能吃腥。我去给你开住院单,你直接住下就可以了。”
说完,小心看了看曾一骞,才离开。
而曾一骞却小心的看了何处一眼,给她擦干眼泪,轻轻的说道,“何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何处没有说话,她在想着车祸那天发生的事情,她想到那天,因为天冷,曾一骞给她戴着一顶护耳朵的帽子,而她耳朵里还插着耳机,两人在自助加油站加油,两人还时不时的腻歪着,待上车时好像确实是听到了车子急刹车的声音,当时曾一骞正给她系安全带,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上下齐莫,她为了甩开狼爪,督促着他赶紧开车,却没想到车后面是红色的鲜血,黑色的生命断点,人的残缺,命运的转折。
如果她当时没答应和萧逸一起走,萧逸就不会赶来,如果那天她没有跟曾一骞走,车祸不会发生;如果发生车祸的时候,她及时把他送往医院,错误还能挽回;如果错误已经发生,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她能守候在他的身旁一起分担,事情是不是不会变得这样的揪心?
何处觉得,萧逸的悲剧由她而起,即便他在替她着想,可曾想过,这些都是加到她身上的一件一件的负担?
何处想,她要回去找萧逸。她要看到他残疾的腿。
曾一骞跟着一路来到高级病房,何处被他小心地从推车抱上床后,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她旁边。吊瓶里的药水无声无息地一滴滴进入何处的血管,何处对着药水发呆。
半晌,何处缓缓开口,“我的手没事,回去养着就行,我要出院。”
曾一骞不予回答,而是问她。“饿吗?”
何处摇摇头,说:“晚上吃了两碗牛肉面。”
曾一骞笑了笑,说,“被球球这一蹄子,能消化一大碗吧?”幽沉的黑眸是满满的愧疚。
何处冷冷盯了曾一骞一眼说,“你懂个屁,这点伤算什么?又不是锯掉一只胳膊。”顿了顿,说道,“你知道锯掉一条腿要流多少血吗?萧逸以前告诉过我,截肢,是指经骨或关节将病变肢体截除的外科治疗方法,截除的肢体无法再生。在大多数那况下,截肢是为了挽救或延长病者的生命迫不得已采取的手术。只有少数情况下,医生对确已失去生理功能的残缺肢体实行截肢,而截肢后的病人往往都不能接受,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自己少一部份肢体,所以医生是非常慎重的。你知道动脉静脉分别在哪里吗?我给你看……”
何处刚想指示位置,曾一骞就打断了她,邹着眉头,似是很不悦,说道“你学医学的?你这中文系研究人家截肢干什么?你以为清楚这个了,学校能给你多发奖学金吗?”
何处冷笑:“没文化了吧?多学点东西有好处,你看,你那表妹自杀就没自杀成,为什么呢?因为她没选对方法。割腕死亡率只有5???求死的最无效招数。我跟你说个笑话,日本某个常务自杀,割腕又抹脖子,用锥子扎胸,都不致命,没死成,痛苦了一个多钟头,中途还去了趟洗手间,因为休克会引发失禁,哥们可能半路醒过来不太好意思,就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最后使劲爬到窗台上,从七楼跳了下去才死成。你看,多看书是有好处,要是求死,绝不会闹出这么多笑话的。”
曾一骞已彻底冷了脸,眼神像是小刀飞过来,说:“你诚心说这些给我听吧?”
何处哈哈地笑:“曾一骞,你别说,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后吧,我真是变态了不少。我以前跟萧逸在一起的时候,特学术特没想法,但现在说这些,我都有点莫名的激动。回头你要是把球球和处处送给我,保准我能把他们驯得跟吉娃娃似的呢。”
曾一骞又沉默了。
何处快要睡着时,听曾一骞低低地说:“何处,我姨妈去世了。”
何处睁开眼睛看他,曾一骞用从未有过的深沉眼神看着她。
曾一骞说,“我从小是我姨妈看着长大的。我一岁多的时候,我爸在R市一所高校任职,他和一个女学生好上了,为此,差点跟我妈离婚,这事被我奶奶知道后,便把他发配到西藏工作。我妈执意跟着前往,因为她觉得我爸之所以移情别恋是因她常年不在他身边的原故。”
何处冷冷的哼了声,似笑非笑的接道,“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曾一骞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那时我哥读寄宿学校,留在北京,我姐和我便随着我爸妈去了西藏,不知是年龄太小还是别的原因,我严重的水土不服,每天需要插氧气才能过活,医生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送回北京。那时我奶奶比任何人都忙。她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部队里,根本没时间照看我。我妈不得已,只能把我送回北京交给我姨妈照看。那时,我姨妈已经结婚了,却因为我太小,推迟了要宝宝的时间。我三岁多的时候,特别调皮,每天爬上爬下,有一次趁她不注意,爬到了一座假山上,看到有鸟飞过,就跳起来捉,恰时被寻我的姨妈看到,她奋不顾身的接住了我,两人在草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我当时还觉得很刺激很好玩,压根不知道姨妈却因此流了产。而这之后她一直没怀上孩子,看了很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药我也不知道。后来我姨夫从国外联系到试管婴儿的专家,经过很多次实验之后,终于有了嫣然和浩然。所以你知道,他俩的到来有多可贵。”
说到这里,曾一骞叹了口气,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几年前我姨妈就检查出了癌症,一直靠着进口药物支撑着,今年,我姨妈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严重问题,我本想带你看看她,又想你跟嫣然不合,可能会觉得别扭,这事就暂时放下了,没想到嫣然却在这个时候出了事,我姨母深受打击,直接一病不起,那天,就是你记者会出事的那天,我之所以先离开,是因为我姨妈她刚从急救室出来,觉得自己时日不多,她要求我和我哥,无论嫣然出了什么事,让我们尽最大能力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