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老师不好惹(云中叶)
序曲
碧空下,一望无际的蔚蓝呼应着天空,平整的海面懒洋洋地摊开肢体,享受着阳光的温存。没有风,海面安静地有些反常。但若是将目光调节到岸边的礁石上,便会发现海浪正顽皮地冲向海岸,一波接着一波,生生不息。海岸只是静静地承受着浪花的冲击,不动声色地将前浪一一返回。气势汹汹的后浪往往在中途就被返回的前浪冲得支离破碎……
海岸上坐落着唯一的一座庄园式建筑,占地面积很大,几乎囊括了整个海岸。主楼的设计接近中世纪英国的城堡,让人想起吸血鬼的住巢。但此刻遥望过去,厚重的窗帘布全部拉开,倒是没有了那份阴森感。
那个男人就站在三楼的落地玻璃窗前,眺望着浪花与海岸的攻与守,沉静的眸子中闪烁着些许玩味。俄顷,他坐到了电脑桌前的沉穆的黑色转椅上,凝视着镶嵌在同样性质的桌子上的超薄型电脑。
“2003年,嫁入温家,次年,生一子。
2005年到2007年,继续求学。
2008年,在大学任教,三年后,晋升为教授级别。
十年中,家庭和睦,夫妻恩爱……”
他蓦地从转椅上起身,嫌恶地盯着“夫妻恩爱”这四个字。良久,他关掉了电脑,按响了转椅扶手上的一个按钮,门悄无声息地在他身后打开。
“少爷。”门口的身影顷长挺拔,透露出一份傲气与执拗。面容如果不是严峻得近乎呆板,倒是有几分俊美的。只是一头银发白得耀眼,似乎年纪已近花甲。
他缓缓转过身,眼神在接触到银发的那刻不经意地闪过歉意与谢意:“根叔,帮我准备一下。”
“少爷——”被称作根叔的老人身形有些犹疑。
他扯了扯嘴角:“你想问我去了还有什么意义?”
根叔垂下了眼睑,以沉默显示了他的肯定。
“没有意义!他们夫妻——”他的声音梗塞了一下,无法顺利地将“恩爱”两字送出舌间。
根叔叹了口气:“少爷,你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了。”
不错!他放不下的东西确实很多,比如说根叔的白发,那本不应属于五十的根叔,却因为他的缘故……
“少爷,我已经强调了许多遍,那不是你的错!我的使命让我义不容辞。”根叔关切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将近三十的少爷褪去了十年前的浮躁,岁月与生活的阅历在少爷俊美的面容上勾勒出深沉、冷峻、智慧与从容。当年他竭尽全力从那个狭小的池塘中带出了无法展翅的天鹅,如今,这只天鹅终于展翅翱翔在苍穹了。遗憾的是,命运也毫不客气地取走了少爷的灿烂的笑容。他的眼前浮现出十年前初见少爷时,那个将阳光凝聚在眉梢眼角的少年。
“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牵挂。我和你一样,无法抗拒自己的心灵。去准备吧!”他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空气中投影出他脑海里的画面:那个女人!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想要将她连根拔除,他以为自己做得到。但是,她留在他身上的烙印是如此深刻,即使是灰飞烟灭,空气中依然会残留着她的味道……
第一章 徒弟
走进会议室的刹那,她有些失神。
夏日的阳光透过厚实的玻璃窗,肆无忌惮地洒落在会议桌上,也洒落在桌侧的年轻人身上。那真是个漂亮的小伙子!双眉宛如描画,笔直修长,张扬地盘踞在额下。一管雕像式的鼻子耸立在双眼间。那双眼睛,她微微吸了口气,有些词穷地搜索可以用以形容的字眼:亮若晨星?不不,星星怎可与之媲美?灿若宝石?去他的宝石!恶俗!
“老师!”
黑洞!对了,可以吸附一切的黑洞。在他的注视下,什么坚强的意志都会瓦解掉。
“老师!”
好美的唇形!她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花痴!”
“什么?”她不会听错吧?这样的言辞会出自眼前那漂亮的嘴巴?
“花痴女人!”嘴巴的主人不客气地重复了一遍,带着一脸的鄙夷。
“你在叫谁?”她的魂魄终于归位。
“你说这里还有谁?”他懒洋洋地将一双长腿搁在会议桌上,却反而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她因嫉妒而叹气,为这身完美的皮囊长错地方!
“非常感谢你,让我理解了什么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毫不客气地反击,声音波澜不兴。美则美矣,幼稚也是到了极点的。毕竟对方是个孩子嘛,她就宰相肚里能撑船喽!
他的脸色变了变,待要反驳,一片阴影投射在桌上。
“莫老师,早!”
“温校长好!”她转过身来,有些仰慕地注视着刚进门的男人。正是男人的黄金年段,唔,三十多吧!身材挺拔得犹如一杆标枪。漆黑的发丝不过三寸,根根挺立向上。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平添几许书卷味。
“莫老师,今年我校又来了新人。”他指了指那个男孩,“雷耒。你就做他的师傅,带他一年吧!”
她愣了愣,学校有项规定,新来的老师必须跟随有经验的老师1~2年,但问题是,她也不过教了四年书而已,尚未够资格。
“小雷,这位是莫末老师。”
“你好!”雷耒似笑非笑地伸出了右手。她皱了皱眉头:“校长,恐怕我难当此任。”她并不理会手的主人。只是看皮相就知道带他有多难了,她干嘛自讨没趣?
“小莫,你不是个会退缩的人啊!”校长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她没来由地心慌起来。
“我……”她吞吞吐吐地涨红了脸,一回头,雷耒正饶有兴趣地直盯着她。
“好了,就这样定了。”校长抓起她的手,放到雷耒手中,“说实话,你们也挺有缘的啊,莫末、雷耒!”校长仿佛放下了一桩心事,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莫末的脸更红了,谁要和那个幼齿的家伙有缘啊?根本还是乳臭未干好不好?可是,脸红干嘛呢?莫末几乎有些愠怒了,潦草地握了一下,慌慌张张地想收回手,却发现被对方紧抓着不放。靠,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不靠谱吗?抬头的瞬间,她收敛了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小雷耒,这么快就粘着师傅啦?”
完全是预料之中的,那只手嫌恶地缩了回去。
哼,莫末隐藏了眼底的得意:跟她斗,早八百年吧!
只是,为什么心头还是有派遣不了的懊丧?
是的,不管第六感存不存在,此刻,她确确实实有那么一种该死的第六感:只怕她四年来绝佳的教学声誉,会毁在这个叫雷耒的不良少年身上!
该死!
这个雷耒的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校长怎么会接受这样的人当老师呢?
这所学校可是远近闻名的品牌学校呢!
这个家伙背后的靠山一定大到离谱吧?
厚,她莫末,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寄生虫了!
……
“至于吗?”已经被莫末倒了一下午苦水的老同学林若灿宠溺地揉了揉莫末的短发。那头短发令她看上去像个俏丽的小女生,而不是一个已经拥有四年教龄的骨干教师。莫末一直讨厌留长发,尽管长发可能令她显得更妩媚。几乎从林若灿开始懂事起,他就开始担任起游说莫末留长发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使命——
六岁的林若灿如是说:“末末,阿姨的长头发好漂亮哦!”六岁的莫末正埋头专注地建设着自己手中的泥巴,对林若灿的暗示敷衍了事地应了一声。于是,林若灿在六岁时学会了叹气。
“末末……”
“我听到了。”莫末不耐烦地抬起了头,林若灿被迫使用省略号。与莫末对白,必须适应这种语意未尽的表达手法。他正要继续寻找机会,莫末已经哒哒哒地跑进屋里,把她妈妈——林若灿口中的长发阿姨拉了出来。
“末末,什么事?”恬映莲满手肥皂泡,显然已经适应了女儿这种即兴举动。
莫末耐心地为妈妈擦去肥皂泡,又拿来了一把梳子,一根漂亮的丝带,两个蝶形夹子。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把恬映莲推到林若灿身后。“妈妈,林若灿想像你一样梳漂亮的辫子,你帮帮他。”
沉默数秒!
恬映莲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受压抑的矜持的弧线,林若灿全身的血液以最快的速度涌向头部。
“妈妈!”习惯于速战速决的莫末加重了语气,她可忙着呢,还有一幢建筑物等着她嘞!
“阿姨……”林若灿想表达他真正的意思,但再次夭折在省略号里。
“林若灿好漂亮哦!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林若灿,不让那些可恶的臭男生来欺负你。”面对芭比娃娃似的林若灿,莫末已经忘记林若灿是个“臭男生”的事实了。
十二岁的林若灿总是呆呆地凝视着语文老师那一头飘逸的长发,终于被莫末察觉,于是,第二天语文老师的书中多了一封情书:
老师,我爱你!
林若灿
品学兼优的林若灿第一次遭受批评——
“老师……”无辜的林若灿面对语文老师从未有过的严肃面庞与不同寻常的沉默,只好选择由他来打破这份压抑到他纯洁心灵的寂静。
“你居然还这样若无其事!”年轻的语文老师气得满脸通红。
毫不知情的林若灿只好徒然地眨着他那两排又浓又密的睫毛。
“你长得很漂亮。但心灵美往往比外表来得重要!你……”林若灿在学校一直是个宠儿,不仅因为成绩优异,也得益于他俊美的外表,几乎所有的女老师都是一见到他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他。
林若灿嫌恶地皱了皱秀气的双眉,“漂亮?”如果可以选择外貌,他宁愿长得难看些,也不要一张可以媲美于女生的脸蛋。语文老师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心灵美?”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了,让语文老师如此痛心,痛心到此刻还未涉入正题!
“老师——”他不得不打断语文老师“艰难的心里挣扎”,“我做错了什么?”他尽量注意自己的用词,没想到还是触怒了老师。
“你还不知悔改。你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写情书。你想想看,你才几岁!如果现在……不,也许更早……”语文老师被自己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你说,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你胆子够大啊,连老师你都敢……”语文老师的脸色红了红,显然林若灿敢做的事,她还不好意思说。
“老师!”林若灿再次选择以下犯上,擅自打断老师的超想象发挥,“我没有写情书!”
“林若灿,你太让我失望了!”语文老师的脸上已经显示出鄙夷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既然不敢当,当初就不要做!”
“我—没—做!”林若灿也开始生气了,平生他最讨厌的事有三件:第一,别人说他“漂亮”;第二,受人冤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莫末被人欺侮。现在,在极短的时间内,语文老师——尽管之前他也一度比较欣赏过她,虽然最大的原因源自她的长发,但此刻,他已经打定主意,从此将语文老师自他的记忆中抹去。
“你没做?如果没有证据,我还会被你蒙混过去。你看清楚,这是什么?”语文老师得意洋洋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浅蓝色的还泛着香气的纸,“老师,我爱你!下面的署名是谁?”
林若灿气红了脸,但在看到字迹后,却又像斗败的公鸡垂下了那颗骄傲的头颅。
“怎么,没话说了吧!”语文老师冷哼了一声。
没有声音。
“知道错了么?”
点头。
“以后别做这种事了,知道吗?”语文老师的口气开始软了下来,林若灿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占了上风。
继续点头。
“如果再有下次,我就要通知你的家长了。这一次,念你初犯,就原谅你了。不过,你必须写一张检讨。”
“谢谢老师!”轻若蚊吟。
林若灿一出现在教室门口,唯一一个逗留在教室里等他的人立刻迎了上来。
“林若灿,老师怎么对你说?”肇事者犹不知死活。
“老师对我很好!”林若灿咬牙切齿地逼出违心的话。
“真的吗?那你要怎么谢我?如果不是我,你这辈子都不敢跟老师表白的。幸亏我善于察言观色,要不然啊,老师肯定被别人追走了。”她越说越得意,林若灿的脸色越听越难看。
她拍了拍林若灿的肩膀:“够哥们了吧!”
林若灿点了点头,出其不意地掐住了那个自以为是的惹祸精的脖子:“我真的无比感恩戴德,谢谢你让我吃到了一顿丰盛的‘马肉糕’,外带香浓的‘唾沫茶’,还有一份千言‘自白书’。你说,我要怎么谢你?”
“兄弟,有话好说。咳,咳,君子,君子动手,不,不,动口,不动手!”
“我太感动了,你知道的,我一感动起来,就很想使用肢体语言!”
“我懂!”莫末煞有其事地表示理解,“你就尽情使用肢体语言吧!”她有些悲壮地闭上眼睛,准备“英勇就义”。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类似的情景若然已经上当过若干次,再笨的人也不会再重蹈覆辙。林若灿不笨。
“等一下。”莫末赶在林若灿加力前喊道,“虽然我知道待宰的羔羊无权上诉,但是,请允许我提一个小小小小的要求。”见林若灿有反对的意思,她连忙继续游说,“看在我们十二年的交情上,让我为你完成那份‘自白书’再就义。”她亮晶晶的眸子含满了希翼,林若灿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
“末末,你为什么不养长发呢?像语文老师那样。”
奋笔急书的莫末抬起头来:“好哇,还说你不喜欢语文老师!你有浓重的恋师情节哦!”
“我没有。”林若灿涨红了脸,“我喜欢……”“你”字还梗在喉咙,一个声音破空而至。
“林若灿,你怎么还在这里。”说曹操,曹操已一脚踏进教室,“好啊,你竟然让莫末替你写检讨。你到底知不知错了?”
“老师,是我自愿的。”莫末勇敢地站出来,一头怒发乱蓬蓬的,一身男孩装扮被泥土糟蹋——不,被莫末糟蹋得不成样子。
语文老师在第一时间就驱逐了两人早恋的可能性。莫末是出了名的假小子,说她打架闯祸皆有可能,早恋,恐怕她未必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莫末,你不用为他承担责任。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犯了错还要别人替过,害不害臊?”
“老师,是我……”
“好了,就算是你自愿,林若灿也不应该。林若灿,既然1000字还不够,那就2000吧。如果你继续假手他人,重写5000字!”
林若灿第一次可怜的表白不仅横遭夭折,而且随着检讨字数的成倍上升,信誉成反比例直线下降。
十八岁的林若灿为情书所困。
师范里的女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长发,于是,一头短发的莫末几乎毫无例外被男生从背后误认为是同性。比较常见的是当莫末挤身于长发之间洗衣服时,总有个别男生想借她插身进来,然后尴尬地被众女生驱逐。或者,当莫末与同寝好友勾肩搭背旁若无人漫步于校园林荫小道时,会有督察老师出其不意地现身,等叫去“喝茶”时才发现仅仅是个误会。感谢莫末,有几对真正的情侣因此而逃过一劫。
“莫末,女孩子应该养长发。”误抓了几次后,训导主任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
“此身最大的遗憾就是身为女儿身!”莫末仰天长叹,引出了训导主任千年难得的一笑,尽管肌肉已经显得僵硬了,还是被校园狗仔队引为奇闻。
“莫末,你一定要帮我。”同寝好友粘在莫末肩上撒娇。
“我不帮你帮谁。咱们什么关系。”莫末千篇一律地拍着李圆的肩膀,就像她的名字,李圆长得珠圆玉润: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蛋,圆圆的小嘴,连手指都是圆溜溜肉嘟嘟的。“你看,我已经把最主要的信息都透露给你了,林若灿对长发情有独衷。”
“可是,校园里的女生养的都是长发啊!”
那当然,是我的功劳嘛!莫末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圆圆,你觉不觉得我选择师范好像错了。我应该去从商。像我这么有商业头脑的人……”
“喂,人家在和你讨论林若灿。你跑题到哪啦?”
“Sorry。”莫末毫无歉意地选择了字母作为致歉词,“让我想想。”她习以为常地抓抓短发,随着年龄的增长,那头短发终于显得比较柔顺了,这令她看上去娇俏动人,如果不是眼底的狡诈时隐时现,单以外表而论,她应该称得上“天生丽质难自弃”了。“对了,我可能偏好于喜欢年龄大的。他这个人,搞不好有恋母情结。”
“那,那我不是没希望了!”李圆嘟起了圆唇。
“也难说,除了小学毕业时,他曾喜欢过语文老师外,我倒也没听说过……”
“莫—末!”声音的主人显然是气疯了,咬字因刻意显得模糊,听起来倒有些含糊.
说时迟,那时快,莫末已抢占了第一时间首先发飙:“林若灿,别得理不饶人。我帮你物色女友,你不谢我也就算了。不用这么刻意为我取绰号吧。”
林若灿呆呆地承受着莫末的河东狮吼,一时无法意会,为什么明明错的是她,挨骂的人却是自己。“我没有……”
“没有吗?”莫末冷哼一声,“那你干吗叫嬷嬷?我有老得这么恐怖吗?”
林若灿实在很难想得通,怎么自己不过鼻音重了点,听在她耳朵里竟然会变味为“嬷嬷”?“我……”
莫末果断地出掌,隔空切断了林若灿的解释:“行了。为发生过的事情道歉是没有意义的。你不念旧情,我却舍不得不念。原谅你了。李圆,我们走。”
一直到莫末的人影消失了,林若灿终于想起自己为何会失控地叫她的名字了。她竟然将他喜欢长发的事作为情报卖给校园中的女生,怪不得……
“莫末。”他将这三个字含在嘴里,轻轻地咀嚼,“三千佳丽,我只愿执你之手。我只希望指尖绕起你的长发。”
“你还是不肯养长发。”他出神地凝视着对面那张因为激动而发红的俏脸,忽然想起,这是第一次,莫末为一个异性乱了情绪,尽管,那个异性仅是个小她五岁的男孩。
“喂!”莫末毫不客气地迎头痛击林若灿。
林若灿抱头大叫:“你什么时候才会有女孩子应有的温柔?”
“你活该啊!我讲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纤手所指,林若灿不由得英雄气短。
“我当然有听了。你在抱怨你收到了一个最恶毒、最无知、最虚有其表、最道德败坏、最朽木不可雕的徒弟,而这是你23年来最倒霉、最不幸、最黑暗、最没有前途、最惨绝人寰的事!”
“算你还比较专心。”纤手收回,林若灿有刹那的后悔。
“只有‘比较’么?”林若灿哼了一声,“是谁连续5个小时纹丝不动地坐在哈根达斯任劳任怨地接受你的抱怨与职责;是谁掏尽腰包满足某人化悲愤为食欲的举措的;是谁无怨无悔地承受飞来‘暴力’的;是谁……”
“好了嘛!我就是知道你最好才来找你倾诉的!”
难得的女儿娇态看呆了林若灿:“其实,我……”
“不过,社会有这种渣滓,教育界有这种人渣,实在是我辈莫大的悲哀。”莫末又变得亢奋。
林若灿黯然神伤,其实很想告诉她:真的很乐意这样陪伴她生生世世。可是,每次话都到了嘴边,那种气氛却早就因为莫末的南腔北调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既然这样,为何不索性推掉这个任务。”不知为什么,林若灿更不希望莫末与她的徒弟联系在一起。
“我也想啊。”莫末俏脸红了红,“唉,谁叫下令的人是我的倾慕者呢!”
“看不出你还有恋父情结啊!”林若灿酸溜溜地调侃。
“没办法啊,谁叫温校长那么有男人的魅力呢!只要是他的要求,我一定竭尽全力。”莫末挥了挥拳头,“哼,雷耒,你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