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世界最具影响性的文坛巨匠(1)
15734500000007

第7章 巴尔扎克(1)

1.天才的成长

1799年5月2日,法国的图尔城里,一个幼小的生命在一种过于平静的气氛中呱呱落地,他就是弗兰苏·巴尔扎克和萨拉比耶·洛尔·莎洛特·安娜的长子奥诺雷·巴尔扎克。奥诺雷的父亲出身农民。法国大革命的洪流把这个身材魁梧、精力旺盛、野心勃勃的乡下人涌到了时代浪潮的顶端。使他成了驻扎在图尔城法国军队第二十二师的军粮供应主任,还兼任过该市市长。这个资产阶级暴发户51岁的时候,看中了比自己小32岁,一位在银行中颇有地位的职员的女儿萨拉比耶·洛尔·莎洛特·安娜。她虽然晓得老巴尔扎克与自己的年龄相差悬殊,但却看到他身心健壮,足智多谋,讲起话来妙趣横生,做起事来干劲十足,便听从父母的劝告,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托付给了这个俭朴、但具有经济头脑的中年人。

但婚后的生活却令萨拉比耶大失所望,老巴尔扎克的放荡并没有停止,年轻的萨拉比耶只有苦闷、孤独相伴。他们的爱情结晶奥诺雷在还没有满月时便被送交给乳母去寄养。巴尔扎克的童年没有父母的爱抚,没有和弟妹们(他身后还有三个弟妹:洛尔、劳伦斯和亨利)在一起嬉戏的乐趣,甚至连启发儿童智力的玩具也没有。他每天寄居在乳母那里,过着单调而又乏味的生活,只有礼拜天才能回到家里与亲人团聚。但是在家中,他却像一个陌生的孩子那样腼腆、拘泥,小心谨慎,不能纵情欢笑,恣意游乐。后来,当他回忆起自己童年生活的时候,曾悲痛地说:这是“任何人命运中所不曾遭受到的最可怕的童年”。

1807年6月,8岁的巴尔扎克被父母送进旺多姆城一座教会学校里去寄宿读书。这时,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法国近代史上的独裁者拿破仑正在征服欧洲,大大促进了资本主义的发展,资产阶级的革命在向前推进着,但在这外省的教会学校中,教育制度仍然是封建主义的。闭塞的环境,古板的教条,窒息着孩子们的幼小心灵。少年时期的巴尔扎克表面上既愚顽呆笨又懒散无状。残酷凶狠的教士经常用两指粗的皮鞭,抽打他那双冻裂的小手;或者像对待古代奴隶似的,把他拴在书桌上,用教鞭猛烈打击;或者让他跪在教室中间,在众目睽睽之下,加以凌辱。然而,他那颗渴求知识的幼小心灵,早已飞出学校的高墙和黝黑的楼房,在书籍中寻找到了另外一所收藏丰富的精神宝库。他从给他补习数学课的一位图书馆职员那里,借阅了许多有关神学、历史、哲学、文学与科学的书籍。在这个浩瀚的书海之中,他扬起了不知疲倦的风帆,奋游于作品的严密的推理和生动的描写的波涛之中,发现了令人惊叹的航道和光明美好的境界。他写道:“只有读书才能使我头脑活着”,否则,“这种制度将完全摧毁了我的生命”。书籍使他乐而忘忧,遗世忘我;书籍,开阔了他的视野,充实了他的头脑,为他获得广博的知识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是,小巴尔扎克还是逃脱不了学校黑暗制度的摧残,终于在1813年8月病倒在床榻上,同时也结束了他苦难的学习历程。

1814年底,巴尔扎克一家在法国王朝复辟时期迁居巴黎,不久,他进入黎毕德拉寄宿学校求学。可是,他的学业成绩并没有因为环境的变迁而有所长进,拉丁文总是苦恼着他,成绩排在全班35名同学中的第32名。吝啬的父亲除了为他按时交纳学费之外,一点零用钱也不肯给。母亲也因为他荒疏功课和漫无约束,而多次加以斥责。在寄宿学校数百名同学中,像这样不关心孩子的父母,是十分罕见的。但是,巴尔扎克却不受这些琐事的干扰,马马虎虎地完成了中学的学习,于1816年11月考入大学法律系。他本可以沿着这条人生的坦途,最后成为给全家争光、有着稳定收入、受到人们尊敬的律师。但酷爱自由的巴尔扎克却不愿每天重复做这种刻板机械的办公室的单调工作。有一天,他弃置了一叠叠尘封的卷宗,从椅子上站起来,抬起那颗雄狮般的头颅,毅然地宣布:我要成为一名垂功后世的作家!

年仅20岁的巴尔扎克,在人生的路口上作出这一决定,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他早就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尽管巴尔扎克没有同时代的那些浪漫主义大家的天资,但他一直在不断地向历史汲取营养,向社会寻求答案,通过刻苦自学,在浪漫主义时代独辟蹊径,最后终于成为一代现实主义大师。巴尔扎克大学毕业时,家境每况愈下,家庭需要巴尔扎克尽早自立,然而他却迈上了艰苦的文学创作之路。父母只同意供给他两年试验期,按当时生活最低标准供给他生活费用,最低时期只有120法郎。

当时,巴尔扎克就住在巴黎东郊莱迪盖尔街9号的顶层阁楼上。这间阁楼最大的特点是冬冷夏热。

然而,就是在这个阁楼里,一个天才巨人将从这里起步,迈向光辉烂灿的文学殿堂。

2.悲剧《克伦威尔》

从搬入莱迪盖尔街9号的那一天开始,巴尔扎克便将自已归入伟大作家的行列了。他选择了一位叱咤风云的悲剧人物克伦威尔作为他写作的对象。

万事开头难,冬日的严寒在无情地摄取着巴尔扎克身上的每一份热量,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他对事业的追求。巴黎的夜晚在这个季节降临得很早,下午3点钟巴尔扎克就不得不将油灯点亮,漫漫长夜,陪伴他的只有那寒冷的孤灯,但年轻人的热血温暖了阁楼中的空气,那痛苦的夜也就变成了以后甜蜜的回忆。从那时起,巴尔扎克就爱上了夜的气息,天空、大地、人群、都市都在沉睡,而缨斯诗神降临在他的眉梢、笔尖,撩动他的心思,润湿他的笔尖。是的,惟有她,这可爱的诗神,不论贫穷或富贵,从没有抛弃他,始终爱他,伴随在他身旁。

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巴尔扎克内心的委屈也只能对妹妹洛尔一个人讲诉,在他的抱怨中,最出色一句就是:“你那注定应享有伟大荣誉的哥哥,饮食起居着实像一位伟人,这就是:他快要饿死了!”

巴尔扎克的痛苦是真实的,就如同他以后所有的杰作一样。

巴尔扎克只要投身于工作,那精力就好像着了魔,他自己也说过,是连他的死对头也承认的。这是他有生第一次自愿委身于僧院式、甚至于芯拉毗派的隐居生活,后来他一生中,每当工作紧张的时期,他就严格恪守这种生活。他不分昼夜地伏案写作,动辄一连三天或四天不离居室。即使出门,也只是为了去买面包、水果和补充一些咖啡,这是他过度疲劳的神经必不可缺的刺激品。

渐渐地,冬天临近了,他的手指对寒冷一向是敏感的,在这既透风又没有生火的顶楼里,逐渐麻木而有写不了字的危险。然而他的狂热意志却不让步。他始终不离桌子,坐在那儿用父亲的一条旧毛毯盖着两脚,身上裹着一件法兰绒背心。从妹妹那里求来一件旧披肩,用来在工作时围裹肩头,从母亲那里还求来一顶为他而织的帽子。为了节省昂贵的燃料,他一连好几天不下床,以便能够继续写他的那本不朽的悲剧。这些与著作工作俱来的讨厌的伴随物,哪一样也不能推倒他的决定,惟一使他担惊受怕的事却是灯油的开支,因为当白天愈来愈短时他不得不在下午3点钟就把灯点上。

巴尔扎克在迫不及待的心情驱使下写啊写啊,太阳穴悸动了,手指发烧了,因为这本《克伦威尔》必须尽快完成,不惜任何代价。但是,在他身上,涌动的热血太多,欲望太强,野心太大,他不知道只有文学才能给他丰厚的报酬,不知道创作戏剧是在浪费他的时间。终于,不幸找到了巴尔扎克。

安德烈先生即法兰西学院的文学史教授在给巴尔扎克夫人的信中如此写道:“我非常不愿意使令郎气馁,然而我的意见却是,他能够比写作悲剧和喜剧更好一点地使用他的时间。如果他能赏光,来看我一次,我将乐意向他解释,按我的意见,纯文学应如何学习,以及他能从文学中得到什么好处,而不必选择诗词作为职业。”

值得庆幸的是,安德烈先生并没有完全否认巴尔扎克,认为他还能“从文学中得到什么好处”。当然这成了巴尔扎克反驳母亲指责的实据——他还有希望,他还有半年时间。从远处说,不论安德烈先生为法兰西的文学留下过什么东西,但在天才作家巴尔扎克的发展上,他似乎还是有些远见的。

虽然《克伦威尔》遭到了失败,但巴尔扎克就像个皮糙肉厚的泼辣孩子,在受到挫折后,擦去身上的土,揭去额角上的血后,又大步向前跑去。

3.天才孕育杰作

《克伦威尔》写作的失败,使巴尔扎克陷入贫穷的困境,与一个叫波阿特万的下流文人签订了卖身合同:两人共同商定故事情节,巴尔扎克负责搞文字,波阿特万负责推销——搞钱,作品赢利两人均分。为了生活,巴尔扎克不得不写一些“文学垃圾”迎合大众。他痛心地出卖了他的才华,出卖了他的灵魂和追求。

在1819年至1829年这段时间里,巴尔扎克写了一些他不愿意写的作品,也正因为此他在这些作品上并没有留下自己的真实姓名。这一时期他共写了十部小说,这十部小说中,有三部描写封建时代,属于历史题材,其余七部写的是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的现实生活。

虽然这一时期的作品被巴尔扎克称为是“不折不扣的文学垃圾”,但这长达10年时间的练笔,却在写作实践上对他不无帮助。

不屈不挠的巴尔扎克并没有放弃追求,但不幸总是偏爱于他。1805年,当他在一位书商那里听到:如果开设一个书店,把莫里哀与拉·封丹的全集缩成一册,即可赚来巨额利润的话后。便异想天开,要在工商业上发家致富,成为令人尊敬的绅士和年轻富有的商人。于是,以他为股东的书店很快就开张营业了。经过一年多的奔劳,印出来的书籍并没有人去问津,最后只好按废纸价格出售,这桩小营业,竟使巴尔扎克负债15000法郎。

然而,这次失败并没有使他头脑清醒,相反地,他却以更大的狂热,在1826年6月又独自经营了一家印刷所。没过多久,由于各种原因印刷所的命运风雨飘摇,朝不保夕,濒临破产。这次打击就如同一剂毒品,使巴尔扎克吃下之后头晕脑胀,昏昏迷迷,向悬崖走去,直到跳进无底的深渊。1827年9月18日,他又借款筹设了铅字铸造厂,但不到半年,这座倒霉的工厂就名誉扫地了。工厂行将倒闭,放债人要追回贷款,纸商要归还财物,书贩们要清理账目,工人要索取工资。巴尔扎克只好于1828年4月宣告自己丧失了偿还债务的能力。结账之后,他净赔59000法郎,而且,这巨额的债务竟伴随了他一生。

30岁的巴尔扎克仍旧一事无成。时髦的作品,浪费了他的精力;工商业破产,使他负债累累。在他那五尺之躯中,只剩下了不知屈服的顽强性格,奇妙的想像和蕴藏丰富而急待开发的生活矿藏了。于是,他又重整旗鼓,回到文学事业中来,再起宏图。他想用自己的不朽作品,征服巴黎、法国和欧洲,并偿还自己拖欠的巨额债务。1828年6月左右,巴尔扎克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有关舒昂党的叛乱文献、回忆录和军事报告;9月初,他风尘仆仆地来到他父亲的老朋友德·彼迈列尔将军家里(他买不起全程的火车票,最后一段只好徒步而行),听这位老人讲述如何镇压这次叛乱的往事,并前往布列塔尼做了实地调查。5、6个月的时间构思明确了,成熟了。1829年4月,《舒昂党人》正式出版。这是第一部用“奥诺雷·巴尔扎克”的署名发表的历史长篇小说,它标志着巴尔扎克现实主义技巧经过反复的磨练而趋于成熟。《舒昂党人》以它历史的真实,结构的严谨,人物性格的鲜明和语言的流畅,获得了成功,博得了人们的赞扬,得到了社会的承认。1829年7月10日,他出席了在雨果家里举行的朗读会,并相继认识了法国文学界的名流梅里美、大仲马、贝朗瑞、缨塞、乔治·桑和批评家圣——佩韦等。从此,巴尔扎克在现实主义艺术的大路上,突飞猛进,奔向无限风光的顶峰。

4.文学艺术的丰碑《人间喜剧》

1830年的七月革命,对巴尔扎克有着深刻的影响,他热烈地欢迎革命的来临,认为它能够开创一个新的局面。但很快他就失望了,七月王朝没有给中小资产阶级带来实惠,他对七月王朝表示出极大的愤恨,并参加了反对派的保皇党。他初期创作的成功,使他看到了前面在燃烧着一堆熊熊烈火,甚至听到了火堆中毕毕剥剥的响声,这正是他理想的火光,照耀着他生命的火光。他觉得只要他握紧鹅毛笔就会征服它,夺取它,占领它。但他并不想把两脚置于火堆,而是要从自己将要发掘的地基的深度,来决定他所要建筑的大厦的高度和宏伟程度。于是,他在写《路易·朗贝尔》和《西拉菲达》的同时,又写了《笑林》;在校对哲学小说的同时,又写下了一篇《滑稽的故事》。不错,他虽然曾试图到浪漫主义那里为小说打开一道通往理想的大门,然而,生活却使他从现实主义创作中发现了一条更合适的门槛,从这里走进去,更能够发掘出自己心灵中埋藏的丰富的宝藏。也就是从这时起,巴尔扎克的创作开始走向成熟时期。

但他还要在艰难的生活中挣扎,还要在文学事业上苦斗。巴尔扎克从30年代以后,蕴藏在内心的创作激情像爆发了的火山,带着巨大的热量和不可阻挡的气势,喷涌而出,一发而不可收。它要摧毁、烧掉世上的种种罪恶与丑行,它要为作家堆积成一座不朽的纪念碑。从1834年开始,他要把自己的作品联结在一起的宏大设想,这时已经成熟了。他要把自己的全部作品构成一部法国19世纪的风俗史。1841年,巴尔扎克在意大利文艺复兴初期的巨人但丁的代表作《神曲》(原名为《神的喜剧》)启示下,把自己的创作定了一个总题目:《人间喜剧》。1842年,巴尔扎克撰写了《(人间喜剧)前言》。在前言中,他全面地阐述了自己的现实主义创作原则。

《人间喜剧》共分3类:风俗研究、哲学研究和分析研究。风俗研究是主要组成部分。在风俗类的下面又分了6个生活场景:私人生活场景、外省生活场景、巴黎生活场景、政治生活场景、军事生活场景和乡村生活场景。在创作《人间喜剧》过程中,巴尔扎克始终忠实于现实主义原则,把自己看成是当代法国社会的“书记”和同时代人的“秘书”。在这部“卓越的现实主义历史”中,他以金钱为轴心,以众多的、鲜明的文学典型和大量的、真实的艺术细节,用编年史的办法,从政治、经济、文化、道德、家庭、爱情、婚姻等各个方面,广泛而深刻地反映了从波旁王朝复辟到七月王朝时代这二十多年里的法国社会,生动形象地表现了资产阶级战胜贵族阶级并取而代之的风俗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