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情之困惑
“放开……放开，放我下来……”杜凡茜一路挣扎一路抗议，但是都挣扎不脱，抗议无效，在众多仆人习以为常的好奇目光中，杜凡茜一路被拎到花园才双脚落地。
“柳洐风，你太过分了！你当我是小猫还是小狗啊，这样随随便便就拎来拎去的？”杜凡茜双手叉腰，双眼含怒对着柳洐风。
小猫小狗？她倒是想和那个阿猫阿狗成同类了，不过想都别想。柳洐风转身走进亭子坐下，一脸冷冷的对杜凡茜的哇哇大叫视若无睹。
“喂，你说话啊，你这几天到底是在发什么疯啊？”整天阴着一张脸，也不说为什么，她到底什么地方惹他不快了？
“我发疯？是我发疯还是你太过分？杜凡茜，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愤然起身，压制多时的火气终于爆发了。
想他杨柳公子柳洐风，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公子，从小到大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有这样被人忽视过的时候，偏偏这个人还是他唯一喜欢的女子，让他那些惯用的江湖计量聪明才智都变得无力。
情字为物，果然是不能关己，关己则乱啊！
“你和我说过什么话？”除了变得阴阳怪气，她并不记得听到过他说过什么正常的话啊。
“你……果然都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都说过多少次，让她离那个陈阿狗远一点，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而且还变本加厉地都快成那个陈阿狗的贴身丫鬟了，在她心里，到底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到底是什么话啊？不然你在告诉我一次好了。”杜凡茜很迷茫，难道忘记什么了？
“等你想起来再来找我吧。”衣袖一甩，柳洐风转身离去。
要是她无心的话，再说十次都没用！
“啊？可是……喂，怎么就这样走了？”
至少也给点提示嘛，他倒是说了什么啊？跺跺脚，杜凡茜只能对着柳洐风离去的背影皱紧眉头，也让一旁担心半天的小菊放了心。
“小菊，你知道洐风哥哥说过什么吗？”杜凡茜转身，看见走到她身边的小菊。
小菊点点头，她想除了小姐，这几天在陈阿狗房里的人都知道柳公子在气什么。
“柳公子他说过……”
“他说过什么？”杜凡茜俯身上前。
“柳公子他说像照顾陈阿狗这样的事情，让我们这些下人来做就好了，小姐不必事事躬亲。”想了想，小菊还是说的比较委婉。
“就这事？可是照顾陈阿狗又不累，何况我不亲自看着，我怎么能放心呢？”杜凡茜眉头皱得更深。
拜托小姐，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好吗？何况你越是不放心，柳公子才会更不放心好吗？
“柳公子希望小姐离陈阿狗远一些。”看来不把话说明白她家迷糊的小姐是想不明白的。
杜凡茜想想，柳洐风上次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而且还咬破了她的嘴皮，不过后来她一颗心思全放在陈阿狗身上，把这话给忘了。
“可是陈阿狗受了那么重的伤，我照顾他一下有什么不对？洐风因为这样的事生气会不会太莫名其妙了？奇怪，我记得以前如景姐姐明明就很好心的，我每次受了伤都会给我送药什么的，怎么变成洐风哥哥以后，就这么小气了？”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天哪，小姐，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好不好，而是没有哪个男人会受的了自己喜欢的人没日没夜的照顾另一个男人的，好不好？
小菊很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但她家小姐的思维模式，估计说了她也不会明白，而且应该还会反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到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或许小姐应该把柳公子和‘如景小姐’分开来看。”
“分开来看？怎么分，他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嘛？不管他化装成如景姐姐，还是恢复成柳洐风的样子，不都是他自己了，有什么区别啊？”杜凡茜还是不明白。她都原谅他的欺骗了，他怎么还因为这样的事而生气了。
“当然有区别了，‘如景小姐’是女子，柳公子是男子，他们怎么可能是一样呢？”
“不管女子还是男子不都是他一个了，难道是男子的肚量比女子的更小？”肯定是这样，看她那几个哥哥就知道了，常常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莫名其妙地处罚她。
小菊急得满头大汉，怎么她越解释小姐想的越偏呢？
“算了算了，他要生气就让他生气好了，反正陈阿狗伤好后就会离开杜家，到时候他自然也就不气了。”
小菊知道自己怎么解释，杜凡茜都不可能明白，所以也就不再多做解释，省的她家小姐越来越迷糊。
“小姐，你不是说有东西要送给大少奶奶，今天再不拿过去可就来不及了。”见杜凡茜转身向着西厢的方向走去，小菊赶紧开口。小姐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要再回陈阿狗房里。
“哦，对哦，我都差点儿忘了。走走，回房拿东西去。”
杜凡茜拿着包裹走到东厢房的时候，石三生正在试嫁衣。
“哇……好漂亮哦！”才跨进门，杜凡茜的眼睛就被石三生的一身嫁衣吸引了。
艳丽鲜红的嫁衣虽然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不符，但却一点儿不影响她的美丽。
“是嫁衣漂亮还是我漂亮啊？”石三生笑笑，把目光从铜镜转到杜凡茜身上。
“嫁衣漂亮，穿在大嫂身上就更漂亮了。”
“才几天不见，凡茜妹妹都学会甜言蜜语哄人开心了？”
石三生拉拉腰身，又对着铜镜照了照后，走回屏风后的更衣室，准备换下这一身艳丽而隆重的行头，见状杜凡茜将手里的包裹往身边的圆桌上一放，跟着走了过去。
“我才没有甜言蜜语呢，不信我们让大哥来看，看他会不会认同我的说法。对了，大哥呢？他怎么没来看你穿嫁衣的样子？”
“你不知道在婚礼前一天，新娘新郎是不可以见面的吗？”看来对于这复杂的凡间习俗，她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有这样的规定？我怎么不知道？”
“等你成亲到时候，自然不就知道了。”
杜凡茜想想也是，她又没成过亲，不知道成亲的规定也是正常的，便没再追问下去。
石三生努力地解着上衣的钮子，可那形状怪异的龙凤钮真的很难解，她左左右右捣腾了好一会儿，都没解开。倒是杜凡茜上前，三两下就帮她解开了。
“凡间的衣服就已经够复杂了，这嫁衣可是复杂中的复杂了，还好也就穿一次。”石三生小声地嘀咕。
“大嫂你说什么？”杜凡茜凑过耳朵，但还是没听清楚。
“哦，没什么。”放下嫁衣，石三生拿起衣架上的石青色罗裙穿上，这是杜凡宇特别为她准备的，一袭绫罗长裙配上浅色绸缎短褂，简洁大方，灵动轻盈，正好适合她。
“对了，你不是忙着照顾那个什么什么狗的，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了？”虽然婚礼大多事都是杜夫人在操办，但她也整天被杜凡宇寸步不离拉在身边，所以对那个什么重伤的病人虽有好奇却没办法抽开身去看看。
“他叫陈阿狗，不是什么什么狗的。要不是因为照顾他，我早就过来找大嫂了。”说着，杜凡茜拉着换好衣服的石三生走出到圆桌边，解开放在桌上的包裹，将里面的东西一一陈列出来。从朱钗首饰胭脂花粉到肚兜鞋袜，女人需要用到的东西几乎一应俱全。
“虽然知道你的东西大哥和娘都会帮你准备，但难免会有什么落下的，这些东西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留着用，如果还有什么没有的，就跟我说，我再去准备。”
“这算是给我准备的嫁妆吗？”石三生忍不住笑着看着被摆满桌子的东西，按照人间的习俗，娘家人是应该给新娘子准备嫁妆的，这杜凡茜虽然不记得自己的前世，但严格算起来应该也可以说成她的“娘家”人了，毕竟在那高高的九天之上，她们以前也算相识。
“如果你喜欢，那就当做是吧。”见石三生笑的开心，杜凡茜也跟着笑起来。
“好，那就谢谢你了，等你嫁给柳洐风的时候，大嫂也一定帮你准备嫁妆的。”虽然杜家人定会帮她准备，但她准备的意义可不一样。
“我嫁给柳洐风？”杜凡茜不觉瞪大了眼睛。
“怎么，难道你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看着杜凡茜受惊的样子，石三生跟着奇怪起来。这两人不是已经和好了，谈婚论嫁应该也不是迟早的事，杜凡茜怎么好像从没想过的样子。
杜凡茜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拉着杜凡茜的手坐下，石三生觉得事情好像没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我是很喜欢洐风哥哥，不过……”杜凡茜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不该说。要是说了大嫂会不会支持她的想法。
“不过什么？”石三生越来越觉得好奇，倾身向前，握着杜凡茜的手。
“不过我都还没行走江湖、锄强扶弱，怎么能够这么早就嫁人，被绑地死死的？大嫂，你要帮我保密，一定不能告诉我大哥啊！”要是让大哥知道她的这个想法还在，估计又要让她看账本了。
“保密当然没问题了，不过你老实告诉我，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
“别的原因？”杜凡茜不自觉地抽回被石三生握住的双手。“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觉得洐风哥哥最近变得有些奇怪，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揪着手指，杜凡茜的情绪变得有些沮丧。
这么严重？
石三生站起来，从边上的茶几上提起茶壶，给杜凡茜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开口问道：“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凡茜接过茶杯，浅饮一口后，喃喃开口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当然，她说的内容都是她所“看见”的，包括她自己的想法和心中的疑团。
听完，石三生不禁莞尔一笑。
“所以你现在觉得是柳洐风变得莫名其妙，和你熟悉的‘如景姐姐’相差甚远了？”
杜凡茜点点头，“如景姐姐以前明明就很好心，而且从来都不会和我生气，现在的洐风哥哥动不动就生气，拉着一张脸，我都快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了。”
“所以在你心里，柳洐风和‘柳如景’应该是一样的才对，从来没想过应该分开来对待，是不是？”
“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们应该不一样？”杜凡茜越来越糊涂，为什么大嫂话里的意思和小菊的那么像？
“呵呵……那么我换个问题好了。小茜很喜欢柳洐风是不是，哪能告诉我是怎样的喜欢呢？”
“怎么样的喜欢，难道喜欢还分种类吗？”杜凡茜皱着眉头，似乎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在你心里，柳洐风的位置有多重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会不会特别开心；看不见他的时候，你会不会想念他；如果他要离开，你会不会很难过；如果在你行走江湖的梦想和柳洐风之间只能选择一样，你会选择什么？”
杜凡茜低着头，沉思起来。
她好像真的没想过这些问题，洐风哥哥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很喜欢和洐风哥哥在一起，和他在一起让她感觉很舒服，很开心；被他抱着的时候，她会脸红心跳，会觉得很安全；娘要赶他走的时候，她会着急会不舍，甚至为了他，她还敢和娘据理力争，就算被娘罚她也不怕；但是要真的就这样嫁给他，从此跟着他身边，不再练武，不再想着闯荡江湖的事，她的心里似乎又有些不甘。
这样的喜欢到底算什么样的喜欢呢？
“好了好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你只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相信你的心会告诉你最好的答案的。”
看着杜凡茜迷茫矛盾的表情，石三生大概明白了，这丫头对感情的迟钝程度和她刚到凡间那会差不多。她相信她是很喜欢柳洐风的，不然在得知柳洐风骗她的时候反应那么大，不过这份喜欢也有可能是对“柳如景”的喜欢的移情作用，或许在柳洐风还是柳如景的时候，杜凡茜就已经喜欢上他了，不过她自己不知道而已。但这一切也不过是她的猜想，杜凡茜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也只有让她自己慢慢去体会，慢慢去明白了。反正他们的时间还有那么多，只不过……这人世间的情字，还真的是很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