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蚕丝剥茧
李瑶是跟着感觉找到这来的，自然，她便也深信，在这个地方，一定可以找得到李俊。
第一层很简单，全场的设施及构架一览无余。所以李瑶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在这个底层上，沿着旋转式的步行梯，李瑶开始往第二层迈去。
第二层不像第一层，有大开的窗户以及被点燃的日光灯。第二层全是漆黑一片，橱窗前的黑色纱帘隐隐被风飘动的时候，才有丝丝光线流泻进来。
李瑶的手开始有些颤抖，潜藏在心里的紧张感揪着她的呼吸，融入黑暗，李瑶的身躯已经完全被这份漆黑的神秘包裹住，如蚕丝剥茧，只能靠她自己慢慢挣扎。
这个楼层，压抑的让李瑶开始有些喘不过气。前方是什么，李瑶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时此刻，脚下的步子，沉重的宛若拷上脚链那般，每一步，她都走的好艰难。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在走下去，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却有不得不走下去的理由，哪怕，前方等着她的是万劫不复，她都不能怯步。
本来是想先寻找电源，打开光亮再找，可是现在，她连自己走到了哪了都不知道。莹亮曙光，似乎是在离她很远的地方。
当心理的不安，逐渐被恐慌取代时，湿润了掌心的汗水变得粘稠，如人的血液，破裂了心管，而踊跃出了人的皮肤。
她想喊，想叫出李俊的名字，却不料声音因为恐惧而被卡在了喉咙口，发不出音来。
就在敌人都还没出来，她都快把自己被自己逼疯的时候，那声声极魅的妖娆从某个方向飘入了李瑶的耳膜。
“你又何必逞强，就算是你死了，她也不会知道，而你的用心，她更看不到。”
“你不会痛，我都累了，现在我总算见识到，茅坑里的石头，是一个怎样的又臭又硬法。”
听到这些话，李瑶心底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重。在黑暗中摸索，有些时候，身体被什么磕碰，她连痛都来不及顾，脚步的慌乱已经出卖了她的心声。
鬼使神差，她竟然来到了在最尽头的休息室。哪里的门没有关紧，留出了一丝缝隙，里面的光线很昏暗。
李瑶屏住了呼吸，没敢把门推开，而是想试着了解清楚里面的情势之后在行动。
“你真的不怕死吗？”
隔着缝隙，闻着声音，李瑶刚好看到了一张清灵幽美的脸，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她熟悉，是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是曾经舍命救她的——顾让。
她陌生，是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所流露出的刺骨冷笑，让人寒颤。
随着他仰望的目光，李瑶也望了过去。
却也在望过去的那一刻，她的心开始撕裂着在滴血。
被捆绑着倒吊起来的人，白皙的脸上显而易见的伤痕，浅浅深深，就连那双极具蛊惑力的眼眸，在此时全变的暗淡无光，还在滴着水珠的黑发似是刚被人用冷水泼过，茎茎纠缠着他的脸，最后缠绕着一副诡异的图案。
“小……小俊……”李瑶颤抖着手捂住了嘴唇，而另一只手便握成了拳。
“按我说，如果在他这张细致的脸上，留下几道狰狞的疤痕，让人见了畏而远之，事情不就解决了。”一个长相妩媚至极的少年，手执短刀，玩转在五指间。突然停住的刹那，却是抵住李俊的脸。
“阿让，这可是个好办法。”有人开始有些赞同，并且还向顾让举荐。这彻底让李瑶知道了，伤害李俊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小俊，李瑶不解，情势的紧迫，已经容不得她多想。
踢开门的那一刻，李瑶的目标就锁定在了那个妩媚少年的身上，学过截拳道的李瑶，下手自然快且准。
因为李瑶的出现太过突然，而让在这间休息室的人，楞了好久才缓过身，尤其是那个被摔倒在地上，反之被李瑶用刀抵在脸上的少年，惶恐不安的脸顿时成了煞白。
见他这样，李瑶忽地问了句，“原来，你也会害怕？”
“你……你是谁？”他胆颤的盯着李瑶手里的短刀，刚才说话还顺溜的他，变成了结巴。
李瑶薄笑，冷的寒颤，往日柔和的眉眼，在此时变得锐利而凶狠。
“姐——”倒挂在背后人的轻呼，无力虚弱。
因这一声，阔别已久的“姐”，让李瑶红了眼眶，但她没有哭，神情也有些松懈，而那个妩媚的少年，却趁此空隙，想反手将李瑶牵制住。不过好在李瑶的反应够快，身手够灵敏，所以躲过一劫，但也是因为她这一躲，那个妩媚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手中又多了一把短刀，直直的划向李俊的脸。
在那一刻，李瑶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行动早已超前了思维，在那把短刀即将要刺在李俊脸上的时候，李瑶的手凭空而来，紧紧的握住了那把双面刃，被划伤的手掌在霎那间便开出了如火花朵，渗出了五指，滴落而下之时，却也淌过李俊的脸颊。
李瑶猩红了眼，不管这只手是不是会废的用力一崴，就将这个妩媚少年的手错节开来。
短刀砸到地上的声音，刺耳的响亮。李瑶就用那只被血染红的手不留任何余地的掐着妩媚少年的脖子，骇人的口吻几近疯狂，“伤害我弟弟的人，罪不可恕。”
“你们，是要付出代价的。”说着，李瑶特地瞥了一眼还处于愣怔中的顾让，掐住脖子的手猛然加大了力度，徒留妩媚少年在挣扎。
蹲坐在一旁还有斜倚在墙上的人，本来想上前一起对付李瑶，却被顾让抬起的手也制止住了。
“你不该杀他，你该拿他用来当做交换李俊的条件。”他的声音，一味的从容，可在这从容的背后，是他所有的伤疤被撕裂，却无人知晓，只能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的痛。
既然被发现了，他不会不承认。
而对李俊的残忍，不仅仅是此刻的警告，更是有一段在几年前就已经烙下的渊源。那段渊源，让顾让对李俊的恨意，就算时过两年，他都无法释怀。
而在这个时候，面对顾让的好心提醒，李瑶木然一笑，“顾让，你的演技真的很好。”好的差点让我相信，你是个天使。
第四十四章：永远不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在李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让散漫在身侧的手，抽搐的指尖，直达左心房那奢靡了一世的愿。
但他，只不过也是凉薄一笑。
李俊被放了下来。
李瑶知道，这是顾让的特别优待，若是真要打起来，就算她会七十二变，也难逃此劫，但是她不会因此而感激他的，只要是试图想伤害李俊的人，李瑶都是一一记住。
“告诉我，他在心目中的位置？”在李瑶扶着李俊快要走出休息室房门的时候，顾让的声音，潸然而来，一字不落的全飘进李瑶的耳膜，连带着腐蚀人心的忧伤。
同时，奄奄一息的李俊也紧张看向李瑶，期待着她的回答。
而事中人，却是连头都没有回看顾让一眼，便说，“无可取代。”不管是心理，还是眼里，非李俊不瞻。
至于那些跟随顾让的少年，一致都对顾让就这样把人放掉都极为的不满，可是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暂且闷憋着。毕竟，来日方长。
这次，她所留下的，又是一抹冷漠的身影以及对别人的痴恋。
难道，你忘记了吗？你说过的此生，此心，已经落空。你说过你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的话了吗？
想到这，顾让含泪而自嘲：或许，他才是错的那个人，是他忘记了两年前的那场教训，是他还妄想着一搏，以为她心里的那个人，坚守着从一而终。
他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他不该还在奢望着：所有的一切还能回到如初，还能重新来过。
“可不可以不要去医院？”出了星耀，屹立在大红枫树下，被李瑶扶着的李俊，凝聚在眉宇间的忧伤凉薄而淡。
渐渐退散开来的愁绪，虽然不是见得雾散云开，但至少已经没有了阴霾。
李瑶心疼的看着李俊，真想把他破骂一顿，只是斥责的话似是在喉咙口的时候，便幻化成了一股似水的怜惜。
“姐，我想回家，回家。”他很怀念那间简陋的欢乐窝，怀念以前的欢声笑语，更怀念被李瑶护在双翼之下的日子。
李瑶轻抚过李俊凌乱的刘海，轻微的点头，“好，我们回家。”
李瑶没有质问李俊，为什么会突然离开的原因，更加没有质问，为什么会在星耀的原因。她只是觉得，只要人平安就好。
“姐，为什么要为我挡下那一刀，我宁愿我自己挨那一刀，也不愿你受伤。”李俊托起李瑶受伤的那只手掌，垂下的眼睑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
俯身，朱唇轻落，点点吸允，血液的芬芳围绕在他的鼻尖，让他心疼落泪。
李瑶用另外一只手掌，轻触着他的脸庞，拭去了滚烫而落的泪珠。
“傻瓜，我没事的，这只是一点皮外伤，过段时间就会好的。”李瑶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其实疼痛，早已蔓延遍了她的全身，这只手的整条胳膊都疼的难以忍受，“不许再无缘无故的离开了，知道吗？”
她真的不敢想象，要是没有那条神秘短信的提醒，可能，自己承诺过要保护他一辈子的小俊，再也见不到了。
李俊红了眼眶，哽咽着点头，说，“不离开，永远不离开。”
不过，看样子，李瑶是忘记了，她说是去上厕所，一会就回来的。
结果帮她撒谎的念安，被老师给扔出了教室，说让她反省过后，写一篇长达一千字的检讨书，一共一百份，并且还要全部手写的。
更要命的是，老师只给了她一天的时间，说明天交作业的时候，她要检查。
早知道会这样，念安宁愿跟着李瑶一起翘课，反正在老师的眼里，她也不是一个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