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了两个热,躺了两整天,今天热已退,又因大风不敢出门。方才逼得隆基、洵美、大雨、增嘏都在我处,今天新月股东会开会我也不能去。我上函说起在中国银行做透支的事,想已有复信在途。新月的希望全看这一新的光景。萧克木任内确有不少疮孔,我们对他那一番信任至少是枉费的。用人真是不易。亚东款尚未交来,又劳费心。来函所说女大钱难道还只是六月份的,七月份薪岂尚未发,月底如有八月份薪可否为我送交金城陈图南嘱即汇。书生无处不愁穷,如何是好。
《醒世姻缘》你的序文已否脱稿,此间急于看书的人甚多,亚东亦必焦急,你材料现在手边,何不为他们赶成了呢?
老罗听说你夸他,高兴之至。他又做了一篇论法治的文章,说是“不露骨”。余太太要辞,你留过她否,我们不能不请她特别牺牲。
胡太太孩子们都好吗?为我道候梦麟、枚生先生均念。
志摩八月二十五日
一九三一年八月二十七日
适之:
快信到。慰慈已有两函寄去,他已决意不北,非复言语友谊所能动。你们再不必盼望他。枚生兄另请高明要紧,他为虑到牵及任光,光华也许不就。他说寻口苦饭吃总有地方的。
陈巨来刻了一个图章给你,等我带给你,印样附给你看看,他要求你一把扇子,你知道他不?他为况蕙老的女婿,现在南方刻石,赵叔孺外要算他了。
我病已稍好,本想早日回平,但家中八月(旧历)初一尚有事,须过此方能成行。
风雨后月色益佳,可惜在上海连个月亮都无相当地处看去。我颇记念你家的松荫。
志摩敬念八月二十七日
大雨聘书请便问源宁何以迄未寄来,我与他大概同行。他急待用钱,他地址是上海城内画锦牌楼一百三十五。
一九三一年八月三十一日
适之:
慰慈今晚在我家已决定遵命北去。像你这样的赤心与至诚,为朋友也为学校,我们如何能不感动!慰慈还是孩子气,他现在又觉得不好意思了!我所以立时先回你们一电,省得你们昼夜焦切。梦麟先生枚生兄处恕不另报。反正现在人请到,皆大欢喜,再没有别的了。我们大约半月内总可回平。我现在天天盼著北平来款,手头又拮据得不像样了。
萧恩承兄今晚北上,他来看我二次都不曾见到,极歉。他从南国来一定有消息听,他一定来看你的。大雨也等钱才能动身,请告源宁兄。此颂双福。
胡太太要什么东西盼立即来信!
志摩三十一日
一九三一年九月三日
适之:
月底的信想已看到,当晚写好电文叫听差去发,慰慈拿了说他去,那知他要等看你的信两天未发,又害你们多焦忧了两天。昨晚他持来他那封短信,因为你说起将他的信给别人看,他又觉得不舒服。夜间你的长信来了,他方始释然。他是个孩子,孩子是要带三分哄的。他今天电已发出,总不至改〈再〉有变动的了。胡太太听了怕也要笑他孩子脾气吧。
我昨晚从硖石出来,见到源宁和梦麟逵羽催我回校的二电,但我总得过十三号方可成行。此次小曼许我走已是不易,况且我确有些待理的家事,此去至少有三四月,不能不负些责任。同时我自己是极愿尽早回平。源宁说他夫人有产事,我也知道他独立支撑,我的心上是十分的过不去。但是事实上我不能早离,我昨晚寻思了多时,想只有托你转求黄方纲兄,即日替我代理一些系里的事,帮源宁的忙。如果是关于编排功课方面的事,又得奉烦老大哥代劳一二,帮著源宁决定。一是此后既是专任又是特别待遇,我自然得尽我的心力做事,再要不成的话,我从此也不必做事了。同时此函到后,务希即为通知源宁兄,为问此十日内如有助理必要只能先请方纲兄代劳。梦麟先生逵羽处并烦致意,我想省发电报了。
还有孙大雨的事,已否向源宁说及,他也得有钱才能走。诗人们都是闹穷,有甚法想。
梦麟电上说款即汇,但未到,即亚东150亦未送来不知何故。七八月份薪如能同时领到,则颇可观,共合一千○六十元(?)果然请但寄我七百元,径汇兴业最便。我身负债累累,迟不能行,半亦为此。
《新月》透支已做好,此一年当可出一批书。兴衰存亡在此一举。公权特别帮忙,可感。利息只取八厘,以视新六之谨慎,真不可同日而语。
昨在沪杭车上与新六长谈,此君亦多感喟,后日更约ARose、隆基叙谈。(隆基艳遇已有所闻否?)唐瑛书已还来,说要为腴庐出一纪念集,请你做一篇。他的英文论文已在收集,杏佛或任编辑。我一晚忽然兴动,译了罗朱果园全景二百多行(似前函已说及),洵美颇为咋舌。《猛虎集》已寄到否,文伯常见否,来函隽逸可喜,见为致谢。
太太小孩均好。
志摩敬念九月三日
一九三一年九月六日
适之:
拜托一件事。附去一个条子上的望孙先生是我的堂兄,他儿子惺堂是我家的医生,他一定要求你一页象赞,不拘四字八字都成,而且非得请你信到即题,因为日子已经急促,多谢你。
一连不知多少天风雨连绵竟像是末日到了的样子,我是最感受天时变化的,这几日简直的生了忧郁病,精神身体都不受用。时局又像是要发生变化,罗志希在上海颇有望风神气。恩承回平已见否。
慰慈的波折还没有完,光华方面已发表他的主任。他连日到处找替身不得,急得要命,现在托了歆海在请一个姓刘的,但去电三日尚未得回音,这真叫是天下本无事的——秋来竟有兴作郊游可喜,我此夏又在混朦中度过,颇急于回平,一清吐纳。但小曼非留到十五不放,一无法想,前信谅到,方纲兄能为代劳否。此念
双福。
志摩九月六日
好了,方才南京来电,慰慈已有光华替身,也算结束了一件事。今晚新六请饭,有ARose 大谈英国政治,新六知道你下月能来高兴得狠,说你是个good sport 他希望在君也能来。
老罗在此,大谈他的艳遇,妙得狠,来平时可作谈助。
摩
一九三一年九月九日(片断)
……动身,请转致源宁兄为要。
《新月》又几乎出乱子。隆基在本期《新月》的“什么是法治”又犯了忌讳,昨付寄的四百本《新月》当时被扣,并且声言明日抄店,幸亏洵美手段高妙,不但不出乱子,而且所扣书仍可发还。相见不远,不再写信了。祝你们合家安好志摩九日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四日
适之:
“皮王”那个电其实是皮周,当天他们又飞缄雪艇,再作拦截。我的信到后,你们当可明白情形。慰慈已定回平,不成问题。
我们本定十六离宁,十八到平,不意小曼又连发了几次寒热,我在南京又有事须逗留一天,结果至早恐须十七过江。离沪时更容电告,还有大雨的事,也使我觉得为难。他非得有一个月的薪水到才能走路,他去电要钱,师大回电叫他借钱上路,“到平后再行筹还”。大雨颇不高兴,认为来意不诚,他需钱是实情,我也穷得自身难保,又不能借钱给他。他到北平,本由我一手经理,因为源宁急于要人,我所以一面替他挡开武大安大,一面又挡开光华暨南,不想师大到今天还无钱寄来。我前天电致源宁,请他电汇,今天还未得回信。我们三人本定同走的,现在要把他撇下,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信到时,烦劳老大哥再电源宁一问,无论如何得寄他至少三百元,否则大雨一怒,不去北平倒还没有什么,如果连累他半年失业,我如何过意得去!
象赞收到,我代我的侄儿叩谢,以后再不敢多“托”,请放心。
太太居然先听到老罗艳迹,奇极,但此事又非得是我才是权威。方才大雨说老罗是基督耶稣,你懂吗?
一切见面谈。
志摩十四日
一九三一年×月×日(片断)
那丹麦王子Ihavhm rpuievashialin 变了我的态度,整天整夜的后脑子想,也是想不清一条干脆的路子,适之——我的心真碎了!
在北京朋友里,我只靠旁着你,你不要抛弃我,无论在什么时候,你能允许我吗?
适之,我替你祈祷,你早早恢复健康,我们不能少你的帮忙,你应该做的事情多着里。
一九三一年×月×日
眉这孩子,娇养大□了,这回连老师都有得来哄着她爬在床边写,结果热度增高,其情着实可怜,老师啊老师。
她一半天就有回信给你,她盼你回,快快!
老金□□□ lilm 住曼原卧室(曼病后移东厢,怕鬼也)。
本来我是单上朝,这来变了双上朝。
话太多了,这纸上如何谈得了,真想立刻见你才好。
我如走,绍原替我。(你在沪如有杂志随感之类,何不寄给我?)见面谈吧,老阿哥,这信盼寄到。
志摩候之
孟邹先生均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