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七年冬
子雄:
张道藩要你去看他,地址在片上。你那首《白云》,我知道第一期《狮吼》不曾赶进,但第二期至今未出,故《白云》
亦遂未见。如要取还,我问邵洵美去,想来不至于丢也。你老哥春间或可返。
志摩
一九二九年一月二十一日
子雄:
学校已快放假,你上那里去?得暇可来我处一谈。最好上午十时左右。赵家璧的书已写得否?见时问及。
志摩一月二十一日
一九二九年七月三日
子雄:
许久不闻消息为念。昨见洵美,知许尚在校,故投此函。
散文集已交中华,按版税算。如卖稿亦可,但每千字至多亦不过三元许耳。盼即见知,因有单子须作者签订也。鹏举想已回江阴,如未去,盼嘱即来看我。否则乞以江阴信址见示为荷!
令兄尚在南京否?
志摩敬候七月三日
一九二九年七月八日
子雄:
尊著点字得三万一千零三十九字,换该大洋一百元。明后日得便来取。兹有事乞为转询:法政大学附属高中有毕业生(一女二男)三人,成绩都不错,想转入光华大学一年,最好免考。如何乞即示知。
姚珠圆文科
沈树屏社会科
陈昌蔚社会科
志摩候七月八日
一九二九年七月十一日
支款单弟走后即送来。昨日忽忽竟忘付,书单存我处。弟明日或星六早间过我取去可也。(如不在家,可问荷贞。)鹏举已有函来,并闻。即致子雄我弟。
志摩七月十一日
一九二九年十一月十七日
子雄:
果不出我所料,康桥名额已满,但你不必沮丧。本来初到英国至少也该在伦敦住半年。这个古旧而殷实的城子,有的是无尽藏的趣味,全在你自己逐渐发现去。约翰生不说吗?谁厌倦伦敦一定是厌倦生活本体。能到伦敦巴黎住,至少要比到已经走到天堂的半路。你不愿在天堂上过日子吗?赖先生那里多是一时俊彦,你可以和长海常去亲近他。你可以告他,他在中国的名气已是不小,他的几个朋友都是十分爱他,常想念着他,盼他一天能到中国来,我这一年来专做教书匠,作品绝无仅有。光华有女生后,颇有些生气气象,总算不错。盼在海外的同学想有音信回来,光华应分有光华的。我渐渐觉得有些感情了。你哥已迷上了刘舜心,正在腾云驾雾中。我们都祝望他成功快乐。现在英国,长海你必常见。另有一个钟天心也和我极熟的,也是个诗人,盼你能结识他。请你替我致候他们,替我的懒惰道歉,说我常念着他们。我因为年来绝少创作,心里总不自在。上海的生活实在于我不相宜。但这一年也只能胡涂过去再说,明春我又想向海外活动了。
志摩候十一月十七星日
一九三一年五月十七日
子雄我弟:
多谢你在海外不忘故人,随时来信。你历年来学业交游,俱皆可羡。我们都等着你回来,为我辈添一旺生气。在国内过日,总觉百无是处。上海更是销形蚀骨的魔窟。我每常想念欧西,梦魂为劳。再有机缘,不知何日?今春因适之梦麟之邀请,决意北来,藉清吐纳。北京自是别有气象,尽可徘徊。不意灾祸忽来,老母病剧。甫住匝月,遽尔奔回。随侍十余朝,母竟弃养。初丧过后到沪,接弟来第一函。言薛杰蒂将来,当时即将原函交申报冷血,托为登传。到平寓,正值薛氏在北京奏演之前夕。复得来件,已不及交报。又因中途感冒咳呛至苦,次日竟未出门。薛氏留平亦只一夜,不特未能稍尽敬艺之意,并且未得一盼雅乐,负歉至深,然亦无如何事。劳弟叠函谆托,竟得此数,度亦缘定然也。他日如与相值,幸为解释,并致歉忱。我此来又仅留半月,月底又须赶回本乡,为母领帖。再去再来,暑假再去。此半年内往返竟及八次之多,不遑宁处,悲戚横来,亦可怜已。新月书店颇见竭蹶,新由洵美加入,更图兴起。下半年梁实秋、闻一多、孙大雨皆集北京。月刊拟移此出版。特刊由我主持,已出二期。
初期想已见到,二期即寄,盼弟多寄诗文借重荣光。谢次彭兄想常见面,乞为恳切道念。言笔懒乃如牛,经年不通讯,更无从说起,但想念无时或已,当邀谅察也!
志摩敬念五月十七日
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一日
子雄我弟:
我真羡慕你,当此金贵,还能在欧陆来往自如;现在又进了牛津,真是可喜可贺。你的“笔会报告”已寄《新月》,不知四卷一号赶得及否?国内笔会情形实不甚佳妙。北方朋友因多惩毖之思,至今还不曾组织分会。我怕得你回来才能鼓起兴会,目前更谈不到文化事业。终日偃蹇,谁都不得舒服。洵美在上海忙于经营印刷,适之热心国家大事,尚在南中。我在此号称教书,而教育已三月不得经费,人心涣然,前途亦殊黯淡。出版界亦至萎弱,我新出《猛虎集》及编诗刊已出三期。
以印寄皆极慢又成愆误。今嘱书店寄奉书册,到盼付复。我弟近作久未得见,如有诗文,亟盼拜读。今留英法治文学者,宗岱石君而外,尚有何人?盼多为《新月》拉稿。我真想出国,但家累在身,如何得脱。北京秋色至佳,赖此为慰,故友颇多,尚不寂寞。此念旅福。
志摩十一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