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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狄青前传(21)

张忠本事高强,杀得通迷招架不住,勉强支持,杀得两臂酸麻,汗如珠雨。

此时,通迷想来不好,拨开大刀放马逃走。张忠把坐骑一催,紧紧赶上,马头撞马尾,把番将军头砍马下。宋兵杀上前把番兵砍杀,犹如斩瓜切菜,五千番卒杀得四散奔逃。张忠得胜回营,狄元帅大喜,记了功劳。吩咐将首级号令,埋葬尸骸。

辽邦主帅麻麻罕只见败残兵卒逃回,报说通迷被杀,此番气得麻麻罕无明火高了三千丈。说声:“罢了!从前西辽国狼主说狄青已死,故我狼主允准借兵差俺前来夺取中原,平分天下。岂知狄青尚在,将勇兵强,连伤我两员大将。况石天豹腿伤未愈,如今只有达脱一人在此,他的本领与通迷二人差不多。如若点他出阵,须防难以取胜,还防有失。如何是好?”正在气怒间,达脱上前教声:“元帅勿气,莫言小将本事低微,小将出马定然擒几员宋将回营的。”麻麻罕笑道:“将军休得夸能,待本帅亲自出马还可抵敌得宋朝军马,你且守住大营。”达脱说:“元帅既然用小将不着,小将在此何用?不如还邦去罢!”麻麻罕说:“将军,并非本帅用你不着,只为宋朝五虎果然利害,将军出阵未必成功的。”达脱说:“元帅,不是小将夸口,来日出马不拿捉得宋将回来,非为大将也。”麻麻罕说:“既然如此,明日开兵便了。”此时,麻麻罕又修了两道本章,一道呈于西辽狼主,一道达奏新罗国王。差人两路分途而去,按下休题。

再说麻麻罕想来宋朝五虎将,但闻名声传到新罗,到底不曾上阵交锋。

直至今朝方知中原五将果然骁勇,杀得本帅阵阵损兵折将。今日达脱虽然夸口,犹恐他未必取胜得宋邦五将。麻麻罕日日愁怀,满腹纳闷,昏昏过了一宵。次日,张忠讨战。达脱即上前说:“元帅乞付三千人马,待小将出战如何?”麻麻罕说:“将军既要出阵,你且点三千精兵,须要小心临阵才好。”

达脱说声:“得令!”即去顶盔贯甲,乘高头骏马。原来这达脱也算新罗国一员上将,生得凶恶异常。一张鬼脸犹如朱砂,狮像鼻形,身高九尺,头如牛,耳如梳,年方三十,小海下短短红须。当时领了三千铁甲军,拿了钢刀,上了花斑豹,飞出阵前,番兵随后。张忠看见来得辽将凶恶形容,各通姓名,两口大刀相交飞舞,一高一低,一来一往。正是:

将逢敌手难分胜,战过平交弗辨输。

当下二员勇将各逞神威争战。原来这达脱在麻麻罕跟前夸了大口,要把宋将活捉回营,献显手段。岂知扒山虎利害非凡,那里敌得他,只好杀个平交。麻麻罕在营中想来,犹恐达脱有失,即传令鸣金收兵。自此之后,达脱与中原四将,日日轮流交战,各无胜败,将战一月。此时已是十一月,狄元帅只恐再去征西粮草不足,即令焦、孟二将往各处催粮去讫。

又说麻麻罕想来,达脱虽然夸口要捉拿宋将,岂知一个也拿不动。且亏他战斗一月,不打败仗。此时,石天豹腿伤已愈,上前说声:“元帅,小将前日被刘庆所伤,待我出马活擒了他,报了一枪之恨。”麻麻罕说:“将军你且调养,腿愈方可出阵。”石天豹说:“小将伤处已痊愈了。”麻麻说:

“既然如此,阵上须要小心。”石天豹说声:“得令!”带领五千人马,英气凛凛,点名要刘庆出马。飞山虎亦不介怀,请令带兵跑出阵前。二马穿梭,双枪并举,战了五十余合。刘将军看看招架不住,伏鞍大败,拖枪回营。幸有石玉出了阵,提起双枪,飞马接应,大喝番奴,即来截杀。战有四十余合,石天豹气喘少停,抵架不住,即纵马败走回营。笑面虎追赶不上,只得回关。此时,辽邦一帅两将,宋营四将一帅,又战半月,胜败参差。只有辽兵受伤者多。

这一天,麻麻罕打点,亲自出敌。吩咐二将把守营中,带了一万番兵出营讨战。关中闻报,扒山虎出阵,看见这员番将身高一丈,面如黑漆,手执大刀。二将答话通名,催开坐骑,战了五十合。原来铁金刚麻麻罕乃是新罗国一员头等上将。所以,国王差他提兵调马,帮助西辽。此时,张忠败了,欲走回关,心急意忙,竟向荒郊败走,麻麻罕拍马如飞赶去,笑面虎上来掠阵,飞马来助张忠。达脱又冲出辽营挡住石玉交锋,杀了七十余合,方得战败达脱走了,各自收兵。石将军回关,禀上元帅说:“张将军与番将交兵败了,反向荒郊而走,番将追赶去了,不知下落。小将正欲上前助战,又被一员番将接住交锋,战了半个时刻,方得他败走。所以,小将来禀知元帅,有要接应否?”元帅道:“不知他败到那方,何处去找寻。刘将军你有席云之技,如今你可即当寻着他接应帮助。”刘庆得令去了,顷刻驾上云端飞去。

此时,又说张忠一路飞马败走。麻麻罕紧紧如飞追赶一程,已有二十余里之遥。张忠且败且战,喝声:“番狗休得赶来!”麻麻罕喝声:“南蛮还不下马受死?”拍马又紧紧赶来。多是一派荒郊野地,树木森森不见人烟之所。张忠此刻被他赶得浑身冷汗淋漓,只得回马提刀大喝:“番奴,你今要怎么的?”麻麻罕说:“南蛮,本帅要取你性命!”张忠喝声:“胡说,某乃天朝将士,怎肯失手于你。也罢,与你见个高低!”即时,再战到六十多合,张忠到底招架不住,枭开大刀,仍复败走。这麻麻罕逞威大喝:“南蛮那里走!”拍马又追来,有数里路途。张忠正在急忙教救之际,只见树林内赶跑出两个人来,乃是少年大汉。一个脸如紫色,额广头圆,手执铁钢叉。一个生来脸白神清,口方鼻直,手拿长枪棍。二人大步踩开,赶出茅林,大喝:

“何人敢在此处大呼小教?”张忠一见二人,说:“我乃本邦虎将张忠,后有辽将追赶而来,望乞二位英雄救援,感恩不浅。”二汉说:“原来如此,将军休得着急,且住马在此。我们抵敌。”二汉步迎大喝:“番奴休得逞强,试试我们手段!”一柄钢叉、一条铁棍乱打,这麻麻罕见他是步战,不分前后的打刺。张忠也来帮阵,三人来围住,麻麻罕大败而逃。张忠正欲追赶,两个大汉说:“将军休赶,这番奴少不得有一日擒拿他的。”

此时,张忠连忙下马,放下钢刀,深深拜谢二位英雄,说:“小将若非二位相救,必伤于番奴之手了,理当拜谢。”二位英雄说声:“将军休得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个个皆然。况且,将军乃朝廷大将,我等乃本国小民,理当救援的。”张忠说:“某看二位英雄,气宇轩昂,必非等闲之辈。

不知二位上姓尊名,住居何处?乞道其详。”这紫脸英雄说声:“不敢,小的名唤天凤,下姓萧。父母双亡,四方凋零,住居就在前面这带平阳地,采樵度日。”张忠说:“此位是你令弟么?”萧天凤说:“非也,此人姓苗名显,表字楚江,倒是一个官家公子。父亲苗学深就在关外双龙讯,做个守总,如今亦已身故,单留母亲、妹子。后来,房屋被火烧得干干净净,一贫如洗。自小他与小的厚交不浅一如同胞,是艰难度日的。他所以投了我的生涯,双双入山采樵度日。”张忠听了,叹道:“英雄不得志,洞水困蛟龙,信不诬也。”苗显说:“张将军,你看太阳已渐渐归西,回关却有三十八余里,不若住茅舍宽宿一宵如何?”张忠说:“承蒙苗兄美意,只防元帅在关悬望不安,实要回关的。”萧天凤说:“将军你若回关,只恐番奴在于要路埋伏,终归不美。不如请住草庐,权过今宵,明日天亮,小的弟兄护送回关如何?”张忠听了,想来麻麻罕果然骁勇,倘然在要路埋伏,就不妙了。不若在此权宿一夜,来日回关也不妨碍。主意已定,说声:“既承二位如此见爱,某家领命便了,只是叨扰不当。”不知二位英雄如何答话言,如何结局,再看下回。正是:

英雄运至入茅野,圣主昌明得将星。

§§§第七十六回遇英雄张忠劝仕逢勇汉元帅收留

诗曰:

山林埋没二英雄,运未亨时困乏穷。

今日将军蒙救援,他年功绩受王封。

当下萧天凤、苗楚江说:“张将军何必谦言,请上马去罢。”张忠说:

“二位不坐马,某家也自便步行走了。”即时提刀带马而行。二人前行引道,行走路程不多,只见平阳地一间茅屋。苗显说:“这边来推开门直进。”张忠答应,随步进去。萧大凤接刀带马,抢绑在屋边树下,然后进内放了大刀、钢叉。三人告礼坐下,略谈数言。苗显进内说知母亲,立刻烹茶,三人用毕。苗显说声:“哥哥,天色将晚了,你去备办酒肴来与将军用夜膳罢!”

萧天凤答应去了。即时买着鱼肉等回来,与苗母炊烹。不一会,里边拿进酒肴,排开桌上,燃点明灯。二英雄说声:“将军,寒门无甚佳味可敬,淡酒粗肴,不过聊且充饥。如此不恭,将军休得见怪。”张忠笑道:“二位如此说来倒也言重了,张某已承搭救,感激不尽。今夜又来叨扰,着实不当。小将是个大老实人,不说套话的。”萧天凤说:“既然如此,请坐了。”三人坐下,苗显满斟美酒,殷勤奉敬。

酒至半酣,二人问起一向交锋事情,张忠细细说知。二人听了,呵呵大笑说:“久闻五虎英雄,杀得西辽大败,君民所赖以安。可恨辽王不自揣度,又动干戈,又劳众位英雄费粮动兵,扰乱人民,真乃辽王可恼。”张忠说:“为臣须当尽忠报国,某看你二人气宇不凡,人材不俗,正在年少青春,因何做这樵客,自轻埋没了英雄,真乃可惜。”二人说:“不瞒将军,小的兄弟一般勇力,而且向日学习过武艺了,欲图效用,恨无提拔之人。只好困守乡流,樵耕苦度。”张忠说:“二位若果有高飞之志,这也何难引荐,待某说知元帅,收录你兄弟,同心协力,前去平西。倘你建立下功劳,岂不胜过樵采度日。”二人说:“若得张将军肯力荐提携,小的弟兄情原执鞭左右。”张忠说:“二位那里话来,少年英俊,正当建功立劳,显扬父母,方为豪杰。有功劳同为一体,何必谦言。”

且说苗显之母周氏,在内厢内偷看张忠,见他人才出众,气概轩昂。想他五虎平西,名声大振,我女儿已有二十二岁了,只为家贫,耽搁的未对亲。趁他与我儿说得投机,若是他未有妻室,女儿得配此人,必有夫人之分。等一会孩儿进来,周氏笑而述说此事。苗显说:“母亲,他乃天朝上将,妹子乃民家之女,不知允否?待孩儿试探问他罢了。”他出堂坐定说:

“张将军,你数年立下汗马功劳,不知有几位夫人?”张忠听了笑道:“因何苗兄问起这句话来?劳劳碌碌的马上功夫,那有闲暇干得这件事情。所以,今日犹是一身,没有妻房陪伴。”苗显说:“将军真是英雄,从不贪图女色的。但是,古话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后嗣之继人所重也。”张忠听了,点头说:“苗兄言之有理,待我公务完了再议此事便了。”张忠之言,苗母里边听得明白。停一会,苗显进内。周氏教声:“孩儿,此时交兵之际,不必提起此事了。且待日后身安兵息,再与他商议罢!”苗显应诺:

“孩儿还有一言告禀母亲。”周氏说:“你也不必多讲,为娘早已听得明明白白。早间,张忠教你与哥哥同去投军,扶保宋室,若要去时,由你去的。有了功劳,岂不胜作樵夫吗!”苗显说:“母亲,孩儿去了,还防日食不敷,妹子无人照管。放心不下,如何是好?”周氏说:“这也何妨,前时被火之日,你妹子还留得金环一对,金镯一双。少有了还值百两银子,母女已有三年日子可给了。”这苗家既是一贫如洗,因何还有二金器?只因二物是小姐平时随身常戴用的,所以,被火奔逃之日,只存二物。今日得来采头,作日给之费,也是他们之幸。当时,周氏说:“你弟兄是个英雄汉子,恨没有提拔之人。今日既有机会可乘,理当出身图功业,若有了寸进,不独为娘免受辛劳,你爹爹在黄泉也心安了。”苗显听了娘言,诺诺答应。转出来悄悄将母言说知萧天凤,商议来日同到雄关。

却说刘庆奉了元帅将令打听张忠,在云端已经看得明白,不与张忠相见,即回关禀知,元帅听了想,这二人能退麻麻罕,必是英雄之汉。留宿张忠,必然义气相投。且待来日他来,试看武艺高低,量材取用便了。

再说茅屋英雄是夜母子弟兄谈言一会,然后睡去。次日天明,苗显出去换金镯、金环,完备了粮米食物之类。安顿娘亲度日,叮嘱妹子奉侍母亲。

翠鸾说:“哥哥放心,妹妹领令。但此去刀兵相对,二位哥哥须要小心。”

二人应诺。张忠几次催促,周氏抽身出外说:“托张将军照管两个青年。”

张忠说:“老人不必挂怀,小将在内,自然以手足相看的。”此时,日出已高,早膳用过,张忠急提了大刀,说:“我三人就此告别。”他二人说:

“请将军上马!”张忠说:“我坐马你步行,如何使得?”二人笑说:“将军,你坐马我步行比你脚力更快。”闲言休絮。萧天凤拿钢叉,苗显执了铁棍,教声母亲:“我们去了。”三人出门而去。苗母在门前望不见三人之影,方把柴门关闭。翠鸾说:“母亲哎,我想两位哥哥是个英雄汉子,奈无人提拔。今幸张忠到此,同去投军,但愿有了功劳,得了官爵的。”周氏说:

“女儿,所以为娘由他去了。”

再说三位英雄一路无阻,到了沙场。只闻战鼓喊杀之声,却是李义与麻麻罕交锋正在不能招架。两员步将与张忠杀到,把番兵乱砍,刀斩叉伤棍打,一同杀进垓心。大喝番兵休到逞强,一齐动手。麻麻罕见了,吃一惊,把大刀就劈。那里挡得四员大将兵器使起,四英雄刀叉枪棍乱刺!这番将心中慌乱,拚命逃出,拖刀大败。幸亏得达脱接应,挡了一阵,一同败走回营。众兵丁伤不少。他们把番兵大杀一阵,尸首堆积如山。众人说:“我们不免拚力杀上前去罢,抄了番营,再去见元帅!”此时一齐杀进番营,正遇达脱,被萧天凤一叉刺于马下。张忠三人杀进兵营,兵将纷纷落马而亡。石天豹见此光景,料不能保守,只得弃营逃走了。此时辽营内,尸骸堆积如山,刀枪军器抛弃沙场,番兵四散荒郊。张忠合宋军收拾了粮草军器马匹,然后放起火来,把番营烧得干干净净。宋兵被伤甚少,此时单走了麻麻罕、石天豹二员番将。李义便问二位英雄尊姓大名,因何而至。张忠就细说其情由,李义笑说:“昨日刘庆打听回来说,有二位英雄遇了麻麻罕一哥方得无碍。原来是二位,果然本事高强,乃圣上的洪福。故得二位英雄帮助,且请进关,待元帅记录功劳。”四人同进关去,整理队伍,刘庆、石玉接见,各通名姓,欢叙言谈不表。

张忠进见元帅,将路遇两英雄的搭救详细,一一禀知。元帅心中明白,吩咐传进两位英雄:“待本帅看他两人生得气宇如何?”张忠领命,传进二人。此时,李义、刘庆、石玉,引了二人,一同进内叩见。元帅爷说:“二位少礼,请起罢。你二人是中原百姓,还是西辽子民?”二人禀道:“小的是中原百姓。”元帅又问:“你们平日作甚么事情?”二人说:“元帅听禀,我二人自小是金兰兄弟,胜比同胞。只是一般家业全无,采樵度日。西辽屡屡侵犯,时时欲立功劳,因无人引见。昨见番奴追赶张将军,不意杀败的,非是我弟兄之功。如今,只望元帅收录帐下,我兄弟得随执鞭左右,图得出身稍有寸进,免得负薪之苦,元帅恩德无穷矣!”元帅正欲开言,李义、刘庆禀上元帅说:“小将正开兵,被麻麻罕杀败,正在招架不住,又得二位英雄帮助杀退,一同踹破番营,杀散番兵,烧了他营。所得辎重马匹甚多,只逃走了麻麻罕未曾拿住。”元帅听了大喜,不知收录否?正是:

只因虎将败郊野,至使英雄出困途。

§§§第七十七回破辽营狄元帅奏功败番将新罗国添兵

诗曰:

新罗番将铁金刚,狂逞英雄独擅强。

今日败国威灭尽,弱邦何必动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