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韩霁风,又担心的望向立在窗前的罗俊,道:“罗俊少爷,不送医院行吗?我看少爷伤得很重,而且从昨晚回来就一直这么昏睡着,真的不会有事吗?”
罗俊转过身子,脸色凝重的走过来,查看他的伤势,虽然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但因为额头上的伤口过深,血液已经浸红了纱布,刺眼的红色衬得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更加的憔悴,疲倦。
“李嫂,给周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周子齐是韩家的家庭医生。
罗俊沉声吩咐道,李嫂应着离开。
罗俊在床头坐下,拿过一个棉签沾上水,擦拭着他干裂的嘴唇,眼神专注而细心。直到薄唇显现出水润的色泽,才放下棉签。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沉敛的目光盛放着无法言说的痛苦,胸口也如被人塞进一团棉花般,憋闷的慌。
“霁风,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也很困惑,我甚至不知道当初让你放开小侬,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坦白说,我是心疼小侬,心疼到当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你时,我的第一想法就是你在报复,报复她母亲给你们家带来的伤害。可是,就算知道你心里的恨,我也不忍心让小侬再受到伤害,那种伤害一次已经让人痛不欲生,我不敢想象,如果,任你再那样一度折磨下去,小侬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找到你,我要求你放手,即使你说,你爱她。我一度以为,她的一切苦痛源自于你,如果没了你,也许她会好起来。”
罗俊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头也跟着埋进了被褥里,握着韩霁风的手用力得颤抖。好久,才抬起头,沉黯的眸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继续道:“可是,我错了,错在忘记小侬始终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对爱情充满美好幻想的花季,你,把她所有的一切幻想都打成碎末,甚至还残忍的将她拖入地狱。她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当疼痛成为她呼吸心跳的一部分时,你也参杂着丝丝恨意渗进了她的心底,就像是刺入肉里的一个刺,拔也疼,不拔也疼。霁风,我知道,你的离开放手,是因为你爱她,你对她有愧疚,你害怕如果不离开,你会不自不觉的又伤害到她。”
罗俊抹了一把脸,扯扯嘴角,道:“可是,你看,你这样,小侬并没有你想象的快乐,所以,我希望你……”
“是不是你也觉得,她乏味可陈,玩腻了,所以想‘退货’?”
一道冰冷嘲讽的话从那刀刻般无情的唇里吐出,同时,韩霁风缓缓睁开眼睛,挣脱他的手,黑幽的眼睛里冷光如淬了极地寒冰一般,凌厉的射向罗俊。
罗俊一震,空着的双手,悬着,不敢置信的睁大眸子。
“你,你说什么?”
韩霁风没有说话,又缓缓闭上眼睛。
罗俊怒了,猛的站起来,单手抓住他的衣领,拎起他,愤怒的黑眸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再说一遍!”
韩霁风睁开眼睛,黑幽的眼睛,沉得望不到底,可能因为动作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眉头皱了皱,嘴角却浮现一丝邪恶的微笑。
“你想听吗?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
罗俊看着他这副欠扁的模样,猛的又丢开他,强烈的撞击让韩霁风闷哼一声,脸上起浮现一丝诡异莫测的笑意。
罗俊在房里来回走着,双手松松紧紧,就是不回头看韩霁风,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揍他一顿,若是让他揍他,可不是只躺在床上那么简单了!
“周医生,这边请!”
李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感受到房里紧张气氛,看了看立在窗前的罗俊,又看了看床上缠满绷带的韩霁风,愣了一下,慌忙,拿着医药箱走了过去。
“少爷,你,你这是……”
韩霁风皱了皱眉头,闭上眼睛。
罗俊深呼吸一口转过身,对上周子齐投来的疑惑视线,又移开视线,看了韩霁风一眼,黑眸突地染上怒色转身离开。只留下,周子齐和李嫂疑惑的对望着。
何以侬不停的拨着电话,手心不自觉的竟冒出汗来,几乎连手机都握不住了,神色既紧张又迫切,嘴里不停的喃喃道:“罗俊哥哥,你在哪里,怎么都不接电话,快接啊,快接!”
又一次的转接语音信箱,何以侬失望的垂下手,目光呆愣的望着车外飞逝的景物。
她似乎想起了这张照片,又依稀觉得害怕起来,在那个念头逐渐清晰之时,又被她狠狠的压了下去。
不,她不允许自己再胡思乱想,她已经失望太多次,她不想让自己再体会那样深切的痛!
她要找到罗俊哥哥,她要从他口里得到答案!
一阵铃声打断她纷乱的思绪,她心里一喜,拿起电话,眼睛里闪烁的亮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扯扯嘴角,笑道:“文娜。”
“小侬,你现在有空吗?”
叶文娜的声音有些急迫,嘴里似乎还在吃着东西。
何以侬握了握手里的照片,眼里闪现一丝犹豫,接着道:“有,有啊,文娜,你找我有事吗?”
“我,我表哥今天要飞往英国,你,你不想见他最后一面吗?”
叶文娜的声音有些迟疑,带着些试探的口吻,小心翼翼的。
何以侬愣住,一阵轻微的刺痛由心尖处泛来,和着手心里被照片边棱切割的疼痛,突然间就觉得不能呼吸似的憋闷难受,她摇开玻璃窗,风呼呼的灌进车厢里,打在脸上刀割般的疼。
“小侬?”
好久听不到声音,叶文娜叫了一声,心也是提在嗓子眼的。
“几点的飞机?”
机场。
大厅里闹哄哄的,耳边充斥着各种混杂的声音,叫喊声,笑闹声,小孩子的哭声,播音员小姐甜美的声音,这是一个让人幸福的地方,也是一个令人伤心的地方,因为这里汇聚了太多的团聚和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