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流般,平平缓缓的滑去,暑假的第八天,她接到了叶文娜的电话。
自上次餐厅的不快后,两人的关系就有些若即若离,她每次想靠近一点,叶文娜就会后退一步,反复几次,她疲惫了,也怕叶文娜厌烦了,便如她所愿的保持距离。
叶文娜的神情憔悴了很多,清亮的大眼里隐隐泛着血丝,大大的黑眼圈,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你脸色不好?没休息好吗?”
何以侬走过去,要了一杯果珍。叶文娜没有回答,气氛有些冷,何以侬低着头搅着果珍,看着橙黄色的液体打着深深的旋儿。
“哦,没什么。”也许觉得尴尬,说完就随即低下头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以她俩目前的处境,她是没心情请她喝茶的。
“我表哥回来了。”
何以侬手猛地一抖,些许汁液洒出来,溅在手背上,凉意沁入皮肤,令她忍不住瑟瑟抖了一下。
“哦,考试结束了。”
好半天,她才这么说了一句。
之后,她们大部分的时间是沉默,也不知道是谁说出分手的,等到何以侬意识完全回笼时,她已经在大街上了。夏天白昼比较长,七点多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但街边店面的灯已经亮了起来,红的绿的,闪烁着,因为污染的缘故,天色灰蒙蒙的,上方像是扑了一层薄薄的烟云笼罩着这灯红酒绿的城市,也掩藏了这座城市太多不为人知的悲欢离合。
何以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中心广场。广场的人很多,很热闹,叫卖声,笑闹声,音响声揉成一团,乱糟糟一片,她找了个石凳坐下来,看着那些人,无论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随和惬意的笑容,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惬意起来。
简简单单,平平和和,其实也不是件难事。
一只球滚到了她脚边,她捡起来,见正前方正站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孩子,虎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里的球,她笑着走过去,递给他。
“还你!”
小孩子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欣喜的接过来,朝她毫不吝啬的笑笑,然后抱着球端着两小短腿,摇摇晃晃的跑了。
何以侬有一刹那的震撼,那笑容,像是击碎了她心底里某根弦,很强烈的感觉,当时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的后来,她有了孩子,成了妈妈,她懂了,那是一种心灵的感动,成为母亲的感动。
很长时间没回别墅了,不知道李嫂怎么样了,回去的路上,给韩家拨了通电话,她来到了别墅。李嫂见到她,果然很高兴,拉着她又是说又是笑的,一直到很晚,李嫂才舍不得起身离开。
“李嫂,哥哥他一直都没有回来吗?”何以侬终究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见李嫂为难的表情,心里已有了答案,摆了摆手,让她去休息,自己也快速的洗漱,躺在床上,闭上眼,努力的不是自己的大脑再运行。可,事与愿违的事情总是很多,为了阻止她的胡思乱想,她起床,见窗外月色皎洁,便披了外衣走出去。
她来到凉亭里,那里还是一张桌子,四张石凳,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唯一改变的就是身边少了一个人,可就是少的这么个人,是她的全世界。她坐下来,抬头看月,月亮是上弦月,弯弯的如一把银色的镰刀,银辉倾泄,透过郁葱的植物,青石路上就出现了斑驳的影子。
月色这么好,适合与人分享的,可是,风,你在哪里?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韩霁风依然没有任何音讯,她以为她会急躁不安,可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她的心竟出奇的平静下来了。
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上午在家里看了半天的书,午饭后休息了会儿,趁太阳不再那么毒烈的时候,她收拾一番出门。许卿云昨晚上打电话说她今天休息,约她出来逛逛,她也很长时间没见到许卿云了,便欣然答应了。
百货大楼挤满了人,因为开着中央空调,很凉爽,简直和外面是两个世界,大家,无论是买东西或是不买东西的都纷纷钻到了这里,一时间,这个偌大的商场大厅竟有些许拥挤。何以侬在人群里找了好大一会儿,才找到许卿云,两很见面很高兴,说着笑着便拉着手去逛了。
走出商场的时候,外面已是灯火通明,白日里留下的余热还在,扑过来,热燥燥的,先前因为吹冷气,脸上冷得有些僵硬,此刻被热气这么一吹,麻麻的,蚂蚁在咬一般。何以侬揉揉脸,捶了捶发酸的肩膀,看着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笑了。
“一下子买了这么多,明年都不用逛商场了。”
“这算什么,你知道我最多的一次,花了多少钱吗?”徐****问,随后伸出五根手指,何以侬眼睛睁大,惊道:“五千!”
许卿云摇摇头,“五万。”
“买什么啊,用那么多钱?”
“只要是眼睛能看到的都买,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
许卿云想起那段消靡颓废的日子,叹了声气,弯腰去拿东西,可是就那么低头的一瞬,眼前一黑,纸袋长了翅膀般乱转起来,直来得及听到耳边一声惊呼,就人事不知了。
“云姐!”
何以侬焦急的等着,总是隔不两三分钟就拨一次电话,可是罗俊哥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竟然关机。看着紧闭的房门,水色的玻璃冷冷的反射着灯光,看得人心里也是凉凉的,她握着手机,手心里湿滑滑的,也是冰凉一片。
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
何以侬心里念叨着,终是忍不住,站起来走过去,还没走过去,房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她急急走上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看了一眼她身后长椅上的袋子,责怪的看她一眼,道:“买了这么多东西,逛了很久吧。”何以侬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扯扯嘴角,医生拿出体检单子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