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
何以侬走到他对面,她的身高知道他下巴,一仰头就可以看到他青青的胡茬。
“你不觉得你这样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太可耻了吗?到底我错了什么,会招惹上你?如果知道是现在这种情况,我情愿那晚没有遇见你!”
韩霁风低头看她,冷酷的眼眸里迸发着火焰,何以侬知道他愤怒了,而且时很愤怒,果然他一步步的将她逼近车身,眸子紧锁着她。
“就算那晚我没有遇见你,我也会找到你的,我说过的,你逃不掉的!就算你忘记了,也不改变什么,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
何以侬全身颤抖得厉害,双肩要被他捏碎了,火辣辣的疼,她用手去掰,他反而更使力。
“你一定会主动到我身边的。”
“不,我不会,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死都不会!为了私欲,伤害别人,你没人性!冷酷,无情,魔鬼!”
“我痴心妄想?”
“对。”
“我没人性?”
“对。”
“我残忍?”
“对。”
“我是魔鬼?”
“对。”
韩霁风忽然笑了出来,亮白的牙齿在暗夜里看起来阴森森的,她脊背直冒冷汗,直觉的想躲开。
“像你这么知我懂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舍得放开你呢?”
“疯子!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我……”
她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都被韩霁风吞了进去。
当清脆的巴掌声响在静谧的秋夜时,何以侬呼吸到了冰凉的空气,夹杂着男人的气息。
他离开了她的唇,却没有放开她,深邃的黑眸就像他背后的夜空,不见一丝光芒,右手的酥麻感还没有消退,寒意如毒蛇的舌游移着蹿至她的全身各处。
刚才的那股力气像是被突然间抽空了,被他紧紧的抓着,她还是虚弱得快要倒下去了。
肩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完全被他的眼神骇住,那双眸子里没有跳动着愤怒的火焰,黑沉沉的一片,像是冰海最深处的暗流,带着她想象不到的威力,将她完全摄住。
她无法动弹,因为她害怕,只要她稍微一动,那暗流就会铺天盖地的朝她砸来,到时候她来呼救的力气都没有就会被瞬间淹没。
他盯着她的故作坚强的眸子,那里面有他再熟悉不过的惊恐,手下颤抖的身子,让他想到了风中翻卷的残叶。
他的手不自觉的放松了力道,但愤怒没有丝毫减少。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打他!他相信那一巴掌一定用尽了全力,他的脸到现在还麻疼麻疼的。
“你是存心来找茬的,是不是?”
他说,语气冰寒,但气息不稳,很明显的是处在强烈的愤怒中。
何以侬的双手悄悄的放在身侧,紧张的揪着衣服,眼睛始终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道:“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来求你的,求你放过我。”
她说得坚决,但声音颤抖。
韩霁风看着她好久,然后慢慢的松开手,靠在车身上,掏出一支烟点燃。
他一松手,何以侬也无力的靠在车身上,手抚着胸口,大口的喘气,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膛。
“如果这就是你今天来的目的,那我不得不说,你白费力气了。”
他仰头吐了一大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里带着某种她不熟悉的情绪,有点悲,有点沉。
她看着,胸口忽然觉得闷痛,像是被人用钝器重击。
她深呼吸一口,排除这种异样的情绪,站直身子,整理好衣服,淡淡道:“既然这样,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说完,也不看他,转身就走了。
韩霁风没有动,一直保持仰望着天的动作,天乌沉沉的,只有烟头处的火一明一灭。
何以侬突然想起来,她很久没有去见楠姐了。
第二天早上,她和月笙说了一声,便去了墓地。
墓碑周围长满了青草,几乎就要遮盖住楠姐的照片,她蹲下来,开始拔。
草长得很结实,拔起来很费力,手勒得生疼。
终于,草拔干净了,她也累得不行了,坐在墓碑前,看着楠姐的照片,自言自语。
“楠姐,对不起,这么长时间才过来看你,你一定很孤单吧?我下次会早点来的。”
“楠姐,孤儿院的孩子们还时常想起你,他们很好,很乖,就连平时总喜欢淘气捣蛋的二毛现在也乖顺了很多,还懂得照顾人了呢,楠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他们照顾好的。”
“还有,小蕃已经上了大学,而且成绩很好,上次回来说,她还会获得优秀奖学金呢!我知道你到临走的时候还放心不下小蕃,总害怕她会误入歧途,其实呢,小蕃就是叛逆了点,总体来说还是个好孩子。”
“至于我呢,虽然现在遇到了一点难题,但是楠姐你知道的,车祸,自杀,被大雪掩埋,我都没有死掉,可见我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生命力强着呢!”
她说完呵呵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她颤抖的抚上楠姐的照片。
“只是,楠姐,我很想你,非常想……”
何以侬回去的时候,天变得阴沉沉的,起了风,空气中有被风吹起的沙粒,看来是要下雨了,她拉了拉宽大的黑色外套,快步朝前走着。
“啊!”
只顾低头走路,没看前方,她撞到人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道歉,连忙蹲下去去捡拾被她撞掉的花。
是百合花,洁白莹润的花瓣,一看就知道是才摘下来的,原本包扎得漂亮的一束,被她的鲁莽,撞得四零五散的,有几瓣花瓣甚至被风吹到半空中,打着旋儿的转。
她听到有人叹息一声,她抬起头,然后她看到一个男人,四五十岁的年龄,正弯下腰去捡那些花,饱经沧桑的脸上闪过一抹叹息的神色,手在捡拾花时有些颤抖。
何以侬心里更内疚了,看着他一点点拾起,她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愣愣的站在那里。
“对不起,你一定很难过,真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