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柔笑意的女人和一个笑得甜美的女孩子。
她握紧那吊坠,不可控制的哭出来,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
“照片上的小女孩是何小姐吧?”
周子齐问,何以侬没有回答,半天,她将吊坠重新弄好,递给他,周子齐接过来,又放入口袋里。
“上次,何小姐祭拜的那位就是令尊吗?”
何以侬顿时如遭雷击,他跟踪她,那他也猜到她恢复记忆了吗?
周子齐给了她答案,应该冷酷的声音里竟然有点凉凉的笑意。
“我不知道何小姐意欲如何,但是我还想好心的提醒何小姐,先生是个骄傲的人,更是个无情的人,是容不得一点欺骗的,特别是那些他视若生命的人。不过。”他话锋一转,脸色立即沉了下去,看上去略显悲伤,口气也是淡淡的哀伤。
“或许你会很幸运,即使你欺骗了他,他也不会怎么着你。”
何以侬觉得他话里有话,尤其是他的那副表情,也让她心里不安起来,她脱口问出:“为什么?”
周子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他的腹部曾经被利器刺伤过,那次刺伤伤到了肝脏,所以他的肝脏一直很脆弱,而这次的子弹又恰恰射穿了肝脏,所以,情况很危急,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周子齐走了,他扔了一个晴天霹雳给她,将她炸成了飞扬的粉末,就一个人走了。
何以侬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对了,她应该先回孤儿院!
她拿起包包就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还没有结账。她回头又去结账,走得急了,撞到了桌子,杯子,勺子,噼里啪啦洒了一地。
咖啡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她赶紧蹲下身子去收拾。两只手胡乱地划着,杯子的碎片扎破了手指,血流了出来。她举起双手,怔怔地看着它们,看着血涌出伤口,沿着手指流过掌心。
她满手都是鲜血,满眼都是红色,这时才感到恐惧。
疼!锥心刺骨地疼!疼得肝肠寸断,疼得五脏六腑都扭曲了。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只是觉得疼,胸口疼得好像要炸开一样。
她跪在地上,四处摸索着,可是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看不见东西,眼前水茫茫的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她染满鲜血的双手在地上胡乱地划拉着,好像有人在拉她,好像还有熟识的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哭了起来,开始是小声地哭,接着是号啕大哭。
她知道,她完了。
八年里,她过得好好的,她后来也以为她也可以这样生活下去,其实不然,只要她的记忆里还有他,她的生活里就不能没有他。
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他,她又算什么?
店里的人一定被她吓坏了,她是那么的不管不顾,像个疯子一样不可理喻。
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她才算安静下来。她躺在床上,身体像散了架一样,只是感到疼。她的手,她的心,她整个人,疼得撕心裂肺。可是,她已经哭不出来。
药效上来了,她整个人神志恍惚。只是躺在那里,看着诊所扭曲的天花板,隐隐约约听到医生对送她来的人说,她或许是有恐血症,才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沉入一片黑暗的海洋里。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医生不在,她的手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已经包扎好了。
她默默地发了一会儿呆,过去的记忆才纷纷回笼。
她没再掉眼泪,穿好鞋子,就离开了诊所。
何以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月笙已经在上班了,于是,她下车后,直接来到‘夜色’。
月笙见到她,显然很惊奇,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见她衣着单薄的颤抖的立在风中,看样子是连夜赶过来的,月笙放下工作,带着她去吃了夜宵,两人才一起回家。
“你累了,先去洗澡,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去吧!”
见她愣愣的站在厅中,一副失魂掉魄的样子,就进屋拿来毛巾,将她推进浴室里。不一会儿,她就出来,一头长发水淋淋的披在身后,甚至都没有用毛巾擦擦,还滴着水,月笙见状,将她一把拉过来,自己取来电风扇,开始给她吹头发。
“明明不是那种心硬的人,还非要把话说得那么绝,瞧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自己都不心疼,还想谁去心疼你!”
月笙边吹,便不停的嘀咕着,时而歪头观察她的反应。任是她说得再凶,何以侬就是一脸的木愣,月笙微微叹息一声,也就不再说了。
头发吹干了,她并没有进屋的意思,月笙也不勉强,为了端来一杯热牛奶。
“月笙。”她突然叫,月笙抬起头看她,她只是盯着杯子,黑亮柔顺的长发由两侧顺下来,她只见那细致的眉峰,密长的睫毛,秀挺的鼻子,以及略显干裂的嘴唇。
月笙嗯了一声,等着她的回答。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照顾好小蕃。”
月笙在刹那间有种想哭的冲动,眼泪都涌出来了,应是被她堵在了眼眶里。
“你不要把她交给我,她不是我的责任,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能照顾好她呢?小侬,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无论怎样,你要好好活着,你自己不也说过,你是打不死的‘小强’吗?我们都要活着,也许会很累,但活着才有希望。”
仁爱医院是隶属韩家的私人医院,离市区不远,却是闹中取静的黄金地段,环境清幽。
何以侬不知道应该带些什么,索性什么都没带,只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站在了病房门口。
她以为会碰到很多来这里探病的人,比如韩叔,雪姨,罗俊哥哥等。可是,这里却是出奇的安静。
她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而门是虚掩的,她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一个人睡在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脸上留下条纹状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