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来,可就在目光汇聚的一瞬,她整个人如遭痛击,眼前一黑,手里的照片纷纷飘落,如同她此刻的世界,轰然倾溃。
她呆了足有半分钟,才颤抖着将照片一张张捡起来。
每一张的画面都是如此的熟悉,每一张的脸都那么熟悉,直到见到那百口莫辨的一张,何以侬只觉得喉咙瞬间被人扼住,身体如置冰窖一般,恶寒一遍遍的流窜在周身的各个经脉。
看着看着,她就笑了,很淡,淡得一下子就融进那片苍白血色里。
韩霁风很大早就醒了,看着她满身的伤痕和满室的狼藉,昨晚的一切自动在脑中回放,下一刻,他摔门而出,一路飙车来到海边。
他烦躁的吸着烟,一根一根,却怎么也排遣不了心里的怒气和郁闷。
前天,他们还在一起约定,昨天早上他还答应她早点回去陪她吃饭,现在呢?
昨夜是怎样一个狂乱的夜晚!
她凄厉的哀叫,痛到极处的喘息,滚烫的泪水,诸般他以前最心疼的那些,都没有浇灭他心头的怒火,他就像是一个疯狂的野兽,肆意掠夺着她羸弱的身子。
他承认有部分的原因是酒精作祟,但最主要的是……
是什么?
她是孔道贤的女儿?还是那一张张刺眼的照片?
无论是拥抱,还是亲吻,沈浩宇看上去都那么深情投入,她看上去又是那么心甘情愿!
他答应她,放过沈氏。
她也答应,以后不再与沈浩宇有任何瓜葛。
他相信她,是真的相信她了。
可是,当照片一张张的摊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首先想到不是她欺骗了他,而是,他真傻!
周子齐以为韩霁风晚上不会再回去,因为早上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进了办公室就没再出来过,心情一定是坏到了极点,他中间进去过一趟,中午拿进去的饭菜还丝毫未动的摆在那里。晚饭他依旧是送进去,不过韩霁风让他连午饭一起拿了出来。
韩霁风已经很久没在这里过夜了,周子齐正准备让人换新的床单被褥,韩霁风出来了,给他一个文件夹。
“明天你们坐九点的飞机,机票已经订好了,路上好好照顾心眉。”
说完,不等周子齐有些反应,便拉开门走出去,直入电梯。
他是想过要在这里睡,但是终究还是抵不住心里的那份担心忧虑,一整天虽说都窝在办公室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脑袋里都想了些什么。
车开到了门口,他特意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她房间的窗户是暗的,看来已经睡下了,他暗暗松一口气,开进去。
他上楼,却不期然的看到房门口的何以侬,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宽大的披肩。
他略微一怔,随即冷着脸走过去,看都不看她一眼,正要伸手开门,何以侬快一步身子挡住了门,他的手触到她柔软的睡衣。
“让开!”
他头也不抬,眼睛看着她洁白小腿上那片片略显狰狞的掐痕,眸光暗了暗。
“我有话问你。”何以侬并没有让开,而是愈发坚定的站直了身子,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就盯着他垂下的眼睑看,“在你出差的期间,我见过方伟康,在孤儿院的附近。他对我说了一些话,这些话我本该早问你的。”
“既然早就该问的话没有问,那现在也没有问的必要了,让开,我累了,要休息。”韩霁风抬眼看他,眼睛里除了冷什么也没有。
“早前新闻报道的那批大宗毒品,你是幕后的买家?”何以侬没有然开,固执的开口。
韩霁风听了,幽暗的眸子里蓦地闪过一抹狠光,但他是垂下眼睛的,所以她看不到,等他抬起头时,还是那种似是而非的笑,冷冷的嘲笑着望她,他知道她的话没有说完。
他不回答,何以侬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害怕他点头承认,现在他沉默,只是笑,她更觉得心寒。
“好巧不巧的,正好赶上我们相遇,你为了逼我去求你,所以你就设计唐启山,利用小蕃?而唐小姐无意间发现了你的这个秘密,你害怕事情暴露,所以杀人灭口?是不是?”
韩霁风依然不答,笑容愈见阴沉,何以侬只觉得寒意遍布全身,但同时愤怒也让她全身颤抖,他的笑容,让她觉得分外刺眼。她吼出来。
“说话,回答我!是不是?到底是不是这样?”
韩霁风等她发完疯,看着她的泪流出来,他突然伸出手去擦,何以侬别开头,他捏着她的下巴拧过来,目光沉得滴水。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既然那么想知道,就自己去找答案啊!”他呵呵笑出声,何以侬却觉得那笑声像是来自阴间的风,让她寒毛直立,“方伟康告诉你的是吧?他在那里等了你很久了是吧?你很相信他是吧?那就去问他啊!说不定从他嘴里你还能知道更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呢!”
韩霁风一个大力将她甩开,一声闷响,何以侬的膝盖先着地,她痛得尖叫一声,豆大的汗珠立即就从额头上滑下来了,她试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膝盖钻心椎骨的疼,让她脸色苍白得好像瞬间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韩霁风在一旁,拳握得紧紧的,额上的青筋也是一根根的爆出来,终于在她第四次趴下时,他对着楼下大喊:“王妈!”
王妈立即跑上去,就看到趴倒在地上的何以侬,应该很疼,满脸都是汗。她着急着想上去,但是韩霁风又是一脸阴沉,只好诺诺道:“少,少爷。”
“把小姐扶回房间,打电话让孙医生过来。”
韩霁风又略微不耐的看了趴在地上抖个不停的人儿一眼,打开门,走进去。
王妈赶紧去搀扶何以侬,触摸到她的手都死冰凉的。
“小姐,很疼是不是?你先忍一忍,我扶你回房间。”
何以侬喘息着,点点头,将重量全部放到她身上,即使是这样,每一个小小的挪动,刺痛就很明显,好像骨头碎成了渣滓,揉进了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