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沈董事长是孔道贤的女婿,只要是孔家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孔道贤看着那双眸子无法隐藏的仇恨,心里叹息,真的太想年轻时的自己了。
“小侬也是孔家的人,是不是连她也不放过?”
急剧起伏的胸膛表明他此刻正在竭力的压制,他又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眼眸深如幽潭,静如止水,一字一句,字字沉重。
“如果可能,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的。”
韩霁风走后,罗敬从侧门走进来。
“这孩子的魔性太大,仇恨将他荼毒得太重了。”
罗敬望着门外那抹越来越远的身影,微微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前扶着韩老爷子躺下。
“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也别太操心了,休息吧!”
“明天把那孩子接过来,这几天一定受了不少打击,不知道又瘦成什么样子了,对了,让王妈做几道好吃的,一起带过来。”
“您放心吧,老爷,我会办好的。”
打发王妈下去,韩霁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靠着椅背,灯光完全打在他的脸上,隐隐透着些苍白。客厅里空荡荡的,静得只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周围太静了,他原本闭上眼睛只是想休息一下,却渐渐的睡了过去。
“放过我。”
“除非你死,否则想都别想。”
她的笑容夏花般灿烂,也如秋花般凄凉。
“韩霁风,就算是死,我也要离开你!”
他只感到颊边带过一阵馨香的风,恍惚间,他只来得及抓住她的睡衣衣摆。
“不!”
韩霁风猛的惊醒,首先看到的是悬挂在头顶的琉璃吊灯,将他苍白脸上的惊慌失措照得无所遗漏。
是梦,是梦,不是真的……
他在心里如此的安慰自己,却一时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后背上更是渗出一层冷汗。
他猛的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踉跄着跑到二楼,却在自己的房门前,停下了,手来来回回的放下抬起数十次,才慢慢的推开门。
房间是一片昏暗,只有窗外投射来的光为这房里添了点光亮,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儿后,他在心里长长松下一口气。
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滑下的被子盖好,他在床沿坐下,一眼就看到桌上摆着的燕窝,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看着她,幽深的眼眸里尽是心疼和悲伤,他抚摸着她的脸,俯下身子,在她颊边轻轻道:“吃不下是不是?那我替你吃了,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这么瘦了,一点也不好看。”
他端起碗,燕窝早已经凉了,他一勺一勺的吃,只吃得碗底都露出来了。
他在她身边的空位躺下,先将右胳膊放好,另一个胳膊再轻轻的抬起她的脖子,将她放在自己右胳膊上,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搭好被子。
“睡吧!”
他轻轻的一吻带着微凉,落在她的额头上。
何以侬睁开眼睛,眼睛酸涩得很,她扭头看看左边,他还在睡,一定烦忧得很,眉头都打成结了。她轻轻揉了揉,将眉头展平,这才慢慢的起身,看到桌上已经空着碗时,呆愣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去浴室。
走下去的时候,看到罗敬在客厅里,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叫了声:“罗叔。”
罗敬放下茶杯,看她,果然消瘦了很多,精神也憔悴得很。他笑笑,走上去。
“老爷知道小姐回来了,很高兴,所以想请您今天过去一趟。”
何以侬头一晕,险些站不住,还好罗敬及时扶住,他明白她此刻在想什么,便出口安慰。
“小姐不在的几天,老爷很担心小姐,如果不是老爷身体不便,或许就不必麻烦小姐过去一趟了。”
“不要这么说,我受不起。”罗敬言辞恳切,何以侬为刚才心里的想法感到羞愧。
王妈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罗敬让王妈一块去,王妈笑呵呵的把东西放车上,罗敬见何以侬还在犹豫,又问了一遍。
“小姐,怎么了?”
何以侬抬头看了看二楼,面上有些难色。
“可是……”
“不用担心,老爷已经和少爷说了。”
一路上,何以侬就想着见爷爷的时候要说什么,可要是真见着了,那些在心里打了千万遍的草稿也成了说不出口的难言。
就像此刻,何以侬已经站到了房门口,看着靠在床上看报纸的韩老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拥堵的酸涩如千军万马翻腾着,就是吐不出一个字,甚至连最简单的“爷爷”两字,也变得艰涩起来。
还是韩老爷子先看到他,他首先笑了,然后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朝她招招手。
“丫头,进来啊,站在那里做什么!”
听到这略带责备的笑声,何以侬眼眶一热,一个没忍住,泪就掉下来了,她赶紧擦掉,走过去,在床边蹲下去。
“爷爷。”她哽咽着叫。
韩老爷子抚上她的头发,沉沉笑出来。
“哭什么啊,来看我这个老头子,让你心里那么不舒服啊,还哭!”
“没有,不是的,我没有觉得不舒服,只是,只是……心里难受。”她急急辩解。
“好了,好了,我懂。别哭了,快擦擦泪,王妈带了早餐过来,陪爷爷一起吃吧!”
何以侬点点头,出去拿早餐。
直到后来,她还记得这个早晨,她和爷爷坐在病房里,静静的分享着同一份饭菜,雨才停没多久,阳光显得分外的明亮,照得整个病房亮堂堂的,暖洋洋的。
吃完饭,韩老爷子说想出去走走,罗敬将轮椅搬出来,扶韩老爷子上去。
“让丫头陪着我就行了。”
雨过后,阳光温暖明亮,空气中还漂浮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医院里很热闹,特别是走到儿童区,草地上有几个孩子在玩球,欢乐的笑声,飘荡在半空中,像是跳动的音符。
何以侬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下,看着那些笑得灿烂的孩子,不禁有些痴了。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现在也有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