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疯了，疯得我恨不得杀了你！”
韩霁风一把甩开他的，一拳捶在车身上，沉闷的撞击声在悠远的夜空里久久回荡。
“为什么？”
罗俊没有动，看着他不停耸动的肩膀，问道。
韩霁风轻笑两声，“为什么？因为她会笑着喊你罗俊哥哥，因为她会笑着拥抱你，因为他会在你开玩笑时，害羞的低下头，微微的笑，因为她会在你受伤时担心，因为通通的这些我都得不到。”
韩霁风说得缓慢，沙哑的声音有着难以压制的沉痛。
“霁风。”
罗俊愣住，被他的话震得脑袋有瞬间空白，张嘴喊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余一声郁结的闷气缭绕在胸间。
韩霁风紧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窜动的激流，最后转过身，直直的盯着罗俊，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说得对，我是个不懂爱的人，我的爱只会带给她伤害。所以，我决定，放开她！”
罗俊微眯的眼睛闪了闪，看着他的眼睛里有着一抹深沉。
“给她幸福，这是你的承诺，你最好说到做到！”
韩霁风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后，拉开车门进去，车子呼啸着离开。
寒假开始，夜诱的生意似乎也不那么好了，偌大的舞池里只有几个人摇晃着。酒保无力的趴在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酒杯，艳丽的酒液在剔透的玻璃杯里打着旋儿的摇晃着。
突然门口处传来些微骚动，他抬了抬眼皮望过去，韩霁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吧里，修长的双腿迈着稳重的步伐，一举一动都透着君临天下的气魄，尤其是那张冰雕般完美的脸，连他这个男人都会失神，更何况那些纵情声色的女人，也难怪唐倩云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百依百顺的。
一如往常，韩霁风迳自走向包厢，随即有侍者端着酒上去，酒保则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唐小姐吗？”
何以侬迷迷糊糊的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车里，身上盖着男人的外套，何以侬猛的坐了起来，看到前座开车的罗俊时，愣了一下。
“醒了？”
罗俊透过后视镜看到她迷惑的小脸，转过头笑问。
“罗俊哥哥，怎么是，是你？”
她，她以为是韩霁风，毕竟以韩霁风当时的暴怒情况看，怎么可能让罗俊哥哥带走她的？
“你以为是谁？霁风？”
何以侬轻嗯一声点点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竟然酸酸的，涩涩的，。
“霁风临时有事先走了。小侬。”
“嗯。”
何以侬的视线注视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听到他的叫声应了一声，却没有回头。
“明天开始我们约会吧！”
何以侬的视线终于调了回来，不再是刚才的迷蒙悠远，而是充满惊慌。
“罗俊哥哥，你明明不喜欢我的，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约会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罗俊看到她瞬间睁大的明眸，呆愣的表情可爱极了，忍不住笑出声。
“而且，是谁规定的一定要相爱才能约会。”
何以侬撇了撇嘴，他是个律师，与他谈判，无异于拿鸡蛋撞石头。
“可是我不能和你约会。”
“为什么？”
何以侬又把视线调到窗外，细细的眉头紧紧蹙着，苍白削瘦的小脸上有着难掩的悲怆，似是陷入了伤心了回忆里。
“我不想伤害你。”
罗俊的眸光闪了闪，看着她移过来的眼睛，水漾的眼睛上的一抹清愁像是笼罩着一层轻纱般，袅袅绕绕，却始终消散不去。
“罗俊哥哥，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看到我受伤，其实，这次车祸真的只是个意外，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让自己坚强起来。”
罗俊看着她急于辩解的神色，没有说话，慢慢的转过头，盯着前面昏暗的道路。
“为什么那么怕他？”
“呃？什么？”
罗俊没有再说话，只是动手发动车子，车子平稳的行驶在空荡的街道上。
小侬，你总是想着不想伤害别人，可是你心里的痛呢？
何以侬看向他凝重的表情，心里疑惑重重，嘴唇蠕动了几下，声音轻微如蚊蝇。
“罗俊哥哥，你，你为什么要和我交往？”
罗俊扭头看着她迷茫的清眸，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开车。
家里人见何以侬平安的回来，才放下心来，纪雪柔一肚子的疑惑，但见她神色疲惫，也就不再开口，催促她上楼休息了。
何以侬洗好后，坐到梳妆台前，刚拿起乳液，无意看到手腕上淤青，怔住了。洁白如葱根的手指抚上淤青，一阵轻微的刺痛从腕间泛开，清亮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忽然一滴泪珠滴在上面，温热的疼痛让她的手不自觉的颤了一下，随后，更多的泪珠掉了下来。
在外人面前，她要笑，笑得开心，笑得幸福，可是，谁能看得到，她汩汩流血的心，疼得像是被硬生生撕裂为两半一样。
哥，我很疼，真的很疼，你真的都没有看到吗？
何以侬俯下身去，纤细的肩头轻轻颤抖着，黑亮的发丝带着些许湿意凌乱的披在身后。
“我恨你，真的恨你，为什么都不去医院看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一声声细微的呜咽夹杂着喃喃的细语从环抱着的双肩里断断续续的逸出，悲伤而绝望。
韩霁风坐在窗台上，大开的窗户，寒风呼啸着进来，吹得厚重的窗帘猎猎飞扬，窗台上被风吹倒的酒瓶来回滚动着，玻璃酒杯被吹落在地上，碎成片片玻璃。
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的发丝，将他的冷峻阴沉的面容显得肆意张扬，韩霁风仰头靠在墙壁上，深邃的眼眸始终盯着外面铅色的天空，眸子一样是沉重的铅色，浓重的悲痛一直延伸到眼眸深处。
她曾经说过，她恨他，恨他带给她伤害，恨他毁了她的人生。
此刻想起，他都可以清楚的忆起，她眼眶溢出的泪水，颗颗充满恨意的泪珠以怎样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眼，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