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攥着男人猛摇,男人激狂的眸色,却渐渐冷却下来,俊容逐次无波。
“小珏,你恨她?”
口气,是肯定的。
“是,我恨她。我恨她抢走了你,我恨她一出现,你就跟我们所有弟妹为敌。我恨她居然维护一个外人,一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她还莫名其妙地叫那个人做哥哥。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她到底有哪里好!”
“所以,那天你插了她的心脏!”
云珏突然一笑,唇角已一片狰狞,“是,我真后悔没有再狠狠钻上一刀,不然她早就死了,而不是仅仅昏迷一个月。更不是让你现在抱着我,却叫着她的名字!”
那一句刺骨的指责,歇斯底里得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若人在此,必须会再补上一刀。
男人突然伸手,将女人狠狠推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女人愕然,看着白发男人弯腰拾起袍子,穿好。
回头时,已经是一片冷戾,眼底的清明似一弯明刀,蛰疼人心。
风扬不安,“大哥?”
男人信步踱来,伸手轻轻抚上了云珏细长的脖颈,声音蓦然低沉,如情人耳语,“小珏,今晚你不该来的。更不该做这些事,说这些话。”
她双眸一睁,“你什么意……”
兹地一声轻唤,冰冷的电丝窜过眼仁儿,那大眼一下瞌上,软去了意识。
风扬一惊,对上男人绝决的眼,“大哥,你要干什么?”
男人放开了手,腕间显出一支隐形的电击器。
说,“立即安排记忆清洗,把那天到今晚的事,全部给她洗掉。不准违抗我的命令,你该知道,这是为了她好。”
“大哥!”
“现在,立即出去办。”
风扬一咬牙,抱着女人出了舱室。
门轰然关上时,他心下一片混乱,走回自己的房间时,已经翻转了无数个念头,一半是违抗命令,另一半是执行命令。
然,看着床上的女人半晌,他依然扣响了电话,吩咐人将记忆清洗器送到房里。
的确,现在这样做,是对她的一种保护,虽然只有三个月,这个机会他不能放掉,他不想再看到她发疯。
当一切进行完毕,他轻轻拭着女人眼角的泪水,脑中突然一亮。
那个男人到底是在保护小珏,还是在保护另一个女人?
很快,一条指令又传到了他的腕间通讯器里,只有两个字:齐琪。
知道那天一切的人,除掉齐琪再施行记忆清洗的话,到如今,只剩下他和楚煜。只是楚煜没有参与,不知道实况。
一股冰寒再窜上背脊。
妹妹们尚且不放过,若他真起意,是不是连自己和楚煜也会被洗掉记忆……
这一刻,风扬真的不明白,杜梓勋对那个女人,到底存着怎样奇怪的情感。
这一天,欧迦楠送未来到了那片休息区的主闸门口。
门口宪兵却报,只能未来一人进入,顿时欧迦楠就怒了。
“说什么鬼话,我是她的家人。这种超他妈倒霉的烂事儿,难道家人不能陪着一起来办。我干,你要再敢拦着我,今天我就卸了骑士大团长的职!”
眼看着这门口就要干一架起来,一位头须皆白的老将军走了过来,一手搭在了欧迦楠的肩头。
“欧团长,卖老夫个面子,让他们进去请示一下,容个下情。”
欧迦楠本来又要叫,回头一看是元老级将军克利福德,立马收了脸色,道,“老将军言之有理。”回头就横了那小宪兵一眼,后者急忙垂头缩肩地跑进去了。
“夫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管这事怎么办,还是身子骨更重要。身体嘛,是革命的本钱。”
“谢谢您,将军。”
老将军朝未来点点头,慈眉善目,让人颇感荣合。
她才想起来,这便是当初给她和梓勋做证婚人的老将军,也是舰队建立之初,第一位被杜梓勋招揽进来的舰长。
很快,那小宪兵回来,一行人才走了进去。
舱室里,除了他本人,风扬在,还有一位律师。
桌上,他那一部分文件全部签好了。
律师扶了一下眼镜,说,“郝小姐,根据大人的意思,一切都按照联邦法律的标准离婚程序来办,所有款项……”
她举手,“不用说了,告诉我哪些该我签。”
拿起笔,就近有他签字的一份,寻到郝未来的位置,重重地划下三个字。
真好笑,假结婚,然后又离婚。
他们这是在骗谁呢……
他站在那里,望着星空墙,只给她一个背影,做得可真干脆。结婚时面对面,亲昵浓情;离婚时背对背,绝决冰冷。
一直不相信,这么狗血的事她这辈子是遇不上的。
不过这三个月,似乎人生必须经历的,不必经历的,她都经历齐了。
嗯,应该知足了。
唰唰地利落签完后,再问还有没有,律师的表情都愕愣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她的笑容太灿烂了吧!
当下轮到当初的证婚人,收回两人的重要信物——结婚对戒,当场砸掉,解除当初的誓盟。
“哎呀,对不起,我没带……好像落迦楠床下……这个很重要吗?那我现在去取,你们等等。”
“不用了,把我的砸掉。”
那男人还是没转身,淡淡地说了一声。
“我来。”
她乐呵呵地拿过锤子。
欧迦楠立即紧张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她一笑,“放心,我不会用来砸自己的脑袋,要砸也是砸负心汉的脑袋啊!”
顿时,室内一片抽气声。
他转身时,正好看到女人笑得俏皮又可爱,虽然脸色苍白,双颊却隐隐泛出红晕,仿佛十分兴奋,他一下握紧了拳头,差一点就大步上前。
上前做什么?却不知道。
欧迦楠吼回去,“你胡说什么。你要砸谁的脑袋?”
她杏眼一转,看向放在钢锭上的那颗钻戒,心里似被一扎,唇角笑容更亮,“先把这东西砸了再说吧!放手啦!”
这一声娇嗔,让众人心同时一跳。
咔嚓,砰咚——
“呀,飞了!”
众人冷汗直下,看着女人猫着腰儿,爬到男人脚边,“喂,杜先生,脚让让,尸体掉你床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