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震手上还挂着修复仪,虽是一身西装笔挺,气势上明显落了些下风,刀凿似的面孔更加严肃冷漠,宛如雕像。看到对面的情景,面色不动,唯一的拳头早握得咯嘣错响。他岂会不懂杜梓勋故意抱着日前争斗的主要原因——那个女人,故意跟他示威。
杜梓勋今晚为配合身边的小女人,着一身紫黑色西服,俊美雅逸,勾唇一笑间,风流无限,惹得包间的服务小姐们都在私下议论不休,格外得意于今晚的幸运。
严震冷哼一声,拖过展示商品的立体展示屏看了起来,垂眸时,一抹沉重的杀意开始在眼底滋生酝酿。
一声铜锣声响,不轻不重,全场闻声肃静下来。
主持人是一位气质颇为稳重、行止端严的白发老人,言辞犀利,又不失幽默风趣。
未来心中暗道,这黑市中真是藏龙卧虎,确如哥哥当年告诉她的一般,恒河联盟政军统治乏力,背后的大世家力量垄断了黑白两道,其势力的一个充分体现就在这黑市交易场上,历见分毫。
她偷眼瞧了下身旁的男人,微微半瞌的眸底,不知道又打着什么计较,淡金的灯光打在他俊美无俦的侧脸上,轮廓愈发精致仿佛与谁人重合,让她心头猛地一震,浑身泛出一层冷汗来。
她正要收回目光时,他侧首笑看来,牵起她的手,道,“丫头,看中了哪个,告诉我。”
“还没有。”
他欺近了几分,声音中添上一抹戏谑,“别担心,钱我是带够了,不用为我省。”
她扭捏地脱开他的手,“都是贼货,谁敢公开戴着……”
他大笑起来,戏谑瞬间化成一片霸气,“若怕得罪皇室贵戚,当初咱们也不会把海茵茨伯爵浸猪笼了!”
“梓勋?”
又提这事。当初他们是成功脱险,却把人质海茵茨伯爵脱光了衣服,浸在垃圾筒里,扔还给帝国。那真是奇耻大辱啊!这主意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出的,现在听他说出来,她都不敢置信,他也有这种恶趣味。
叶盛一旁听得,心下也是暗暗惊震着。之前公司传来的消息,都说这白发军神,为人冷酷无情,狡诈多变,心思难测。现在看来,冷酷倒是只针对敌人,对自己人也不乏温情。个性其实相当狂傲,目中无人。虽说王者皆如此,但他这日的表现真是让人十个胆儿都不够用啊!
可是叶盛仍觉得这次投资颇为值得,尤其是联邦那方的区域经理都十分羡慕他。直说之前在联邦时,56舰队在银行里的业务倍速增长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所以,就算出了那么大人命案,他也卯足了劲地为杜梓勋抹平了,希望争取未来更大的利益。
人生,处处充满危机,也处处充满博弈的乐趣。
一如眼下,那些贪婪虎视着场上珍宝的人们,又展开了新一****赌。
杜梓勋笑睨未来一眼,转眸看向云珏,“小珏可有喜欢的,今晚大哥都由买单。”
云珏一愣,蹙眉道,“不用了,风哥会……”
“他是他,我是我。白天你不是想要个项环,我看今晚那个宝月环很合适。”他语气温和,却绝对笃定地下了决定,不容人拒绝。
女子对于这样暧昧的霸道,本就心仪于人,嗔怒一声,拧过脸喝茶,半垂的脸颊上,早是一片艳红,杏眸含春。
开场半小时,初时众人还有些兴奋新奇,三五件拍下来,也渐失乐趣。
他们中意的项环,是拍卖的压轴戏,还在后面。先上来倒是齐琪想要的战舰模型,女人们开始兴奋地按报价器,叶盛有幸成为女孩子们的荣誉指导。
杜梓勋睇了眼风扬,悄身退出。一出包间房门,他的保镖便亦步亦趋,他没有让风扬跟来,也是方便某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腕间的通讯器,又发出震动,他看了一眼,目光沉黯,又将消息删除掉,大步往那个竖着“闲人免入”的楼口行去,那里由端着武器的保安把守着,可通向拍卖场的管理处。
与此同时,未来的耳朵里,传来韩业的声音:换洗间。
哥哥连梓勋离开也知道么?
她有些紧张地朝门边望了一眼,风扬没有注意,但云珏却看到了,按下心头的疑惑。
未来有些担忧,不知道杜梓勋干什么去了?自然不可能是单纯地上什么洗手间。现在,就可以跟哥哥离开么?她有些不确定。
当然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今天白天发生的事,让她惴惴难安。他话里的暗示,好像他又在计算着什么。
越想她越觉得害怕,若不见哥哥,又舍不得机会白白流失。
走不了,至少见一面,看看哥哥近况如何吧!
她和风扬说了一声,出了包间,还是有保镖跟着,以策安全。否则,再发生白天那样的事,还真是……套云珏一句话“倒霉得够巧的了”。
不禁笑开,刚走到拐角,抬头就撞见了瘟神,是从对面侧包出来的严震。
“瞧瞧我说是谁呢,又一人出来瞎晃悠,整个一祸水小表子。”严震身边的人,阴阳怪气地骂道。
未来斜瞥去一眼,转身走过,丢下一句,“自己水性不好,就兜个游泳圈儿出门。免得又被大水给淹死,缺胳膊少腿儿也不嫌丢人显眼。还群狼呢,整个就一群蠢猪!”
那人气得追上来就要抓人,就被保镖挡住,眼看又要开打,严震喝斥了一声。
“大哥,现在就她一个人。我们抓了她,也好为磊哥报仇。他们杀了我们三个人,现在居然还没被黑市赶出去,这也太……”
的确很窝囊!
群狼海盗团在黑道上,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而近五十年来,由严震统领之后,势力更是壮大数倍,俨然成为直与政治军队叫板的恒河联盟黑道帝王。
白天的事,可是近年来第一次如此丢面子。
今晚来拍卖会,并不在严震计划内,但因弟弟突然过逝,必须安抚母亲,来买件珠宝回去宽慰一下。哪知道又在这里遇到他们,确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