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现在事情都告一段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急忙坐进磁浮车,才似松了很大一口气。
她又不自觉地朝车窗外望去,正好看到贵妇牵着小女孩出来,身边站着一个西装革覆的俊秀男人。两人并立的模样,让她想到两年前,初到天权骑士团国时,在那面巨大的欧式穿衣镜前,看到的镜中的一男一女:郝未来,穆仲霖。
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黑市?
“大嫂,大嫂,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叫你半天都不应,真的很累么?”
“我头是有点儿疼,可能回能得看看。”
齐琪很紧张,“大嫂,你可要保重身体。煜哥说,舰队订了一个重要的宴席,三天后在黑市最豪华的酒里举行,我们大家都必须出席呢!好像是大哥有什么重要事要宣布,我在猜,可能跟你有大关系哦……”她暧昧地笑笑,直眨眼,又追加一句,“还有活动呢,听说舰队更名投票就定在那天,目前呼声最大的三个名字已经在基地选出来,呵呵,我猜……”
齐琪兴奋地说着,没有注意身边女子的思绪已经游离到世界的边缘。
她紧紧捏着手指,早已经忘了疼痛。
他们一家同时出现,绝不是偶然。
郝未来已经被他找到,出现在这个黑市,又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是偶然。
三日后的重要宴席,他要宣布的是什么?
他可以用非常的手段,抢到她。现在黑市对他如此礼遇,再借机神鬼不知地抢走真正的郝未来,一点儿都不难。
“尽快安排见面……”
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几个潦草刚毅的大字,郝未来那张明艳丰腴的脸,正正重叠上去。
突然,身心的所有感觉,都消失掉了。
她勾起唇角,想,的确挺快,不过半年,那早早注定的都一一浮出水面了,所有虚幻都将化作一片泡影消失掉。
到达酒店时,欧迦楠突然出现,倒也是一项意外。
看到她脸色极差,欧迦楠很担心,她急着想逃离那一切,借口辞别了齐琪。齐琪满心放在了刚才拿到的资料上,急着回屋研究,倒也没多想。
待齐琪一离开,她再也没力气强装应付下去,身子一软,差点跌倒,被欧迦楠及时抱住。
“丫头,你怎么了?这半年,你过得……”
女子仰起的小脸上,血色尽失,苍白萧索,大眼里薄光一潺,竟然落下两串深粉色的泪水,顿时吓了欧迦楠一大跳。
她摇着头,埋进他怀里,一片哽咽着,“迦楠,迦楠,怎么办,怎么办,我好难受,好难受……”
那股沉沉的悲哀,瞬间如巨石亦压在欧迦楠心上,让他一下六神无主,急问怀中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一直哭,声息续断,泪水染了红了他的白色衬衣,他吓得抱起她就想往医务室跑,却想起这只是别人的酒店。
这个时候,杜梓勋一行人下楼来,正看到女子伏在欧迦楠怀里,嘤嘤哭泣,顿时心口纠结疾痛,一时失了神。
楚煜唤过几声,杜梓勋才回头,不待弟弟多说,他拧头就走,脚步又沉又重,仿佛是想踩出几个深坑一般的狠。那剧烈起伏的胸口,快要无法掩饰,一上磁浮汽车,他用力拉上门,隔绝了一切视线的兹扰。
一串剧烈地咳嗽,毫无预警地迸出唇角,来得又急又猛,仿佛要把整颗疼痛到极致的心都吐出来,他用力压抑的结果,是浑身一阵抽搐后,哇地一口吐出一大蓬鲜血,溅得车椅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吓得一旁的保镖差点叫出声。
“不准告诉任何人!”
白发男人眼神非比寻常地锐利,仿佛两管镭射枪,逆者必死。
保镖无奈只能递上一瓶水,男人接过用力咽下一腔的腥咸,明明是温热暖肺,可下肚后却只觉得一阵阵的冰寒,整个心都似空的,只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掉所有的温暖,什么都填不进去。
他无力地朝后靠躺在椅背上,仰起的面容上,缓缓逸出一丝深沉的悲伤,眼底的光芒彻底消失,只余下一片灰黯死寂。
不管他现在做什么,都留不住她的心吗?
“与其担心别的男人可能伤害自己的爱人,为什么我们自己不更自信一些,让自己更强大,给她以绝对的安全和幸福……求人,不如求己。我不相信开心会像爱我一样,去爱上第二个男人”
冷思睿你说错了,她根本就不相信我了,她宁愿扑进别的男人怀里寻求安慰,也不看我一眼。我再强大有什么用?
我现在努力的这一切,居然成为我当初伤她最深的根本原因。在我面前,她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只有在迦楠面前,她才会那样放心地哭,反过身却对着我虚假地笑。
我已经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已经背离我,如果不是我强行捆着她的人,也许她早就和迦楠在一起,也许她已经爱上……我最好的朋友了。
迦楠说,她太善良,舍不得伤害任何人。所以她才一直没说出口,是不想伤害我和迦楠的友谊吗?
呵呵,如今我能不求人吗?我只能把迦楠叫来,让他去替我安慰这半年来,人在心早已不在的她。
自信,我早就没了。
如果三天后的那场宴会后,结果还是如此……我便承认我输了,承认她其实已经爱上别的男人,到时候她要离开要回家要和迦楠在一起,我都放手。
意识好像坠在一尘粘腻的滞水中,被枝枝绕绕的浮萍缠绕,她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般。
水声哗啦一响,好像又隐约听见隔墙沉响的说话声。
“小亮,药都齐了,怎么她还是回不来?”
“业哥,其中有三味药,我们都是勉强配来代表用的,所以这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如果能把另外两份资料找到就好了。”
“她明明睁开眼睛看我了。”
哥哥……
韩业焦急的声音,清晰地传到眼中,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到。那丝丝入扣,听惯多年的低沉而磁性地震动,直达心底深处,漾出一阵阵地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