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已经够了!”
是呵,她已经没资格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十年后的今天,改变的这一切,是她不得不承受的残酷现实。
冰冷的光,穿过超强玻璃钢,化为黯淡的薄青色,落在白纱新娘子娇嫣的脸上,映亮了两道冰河,仿佛蜿蜒没有尽头,殷殷的目光,脆弱得似已揉碎了整条银河的孤寂……
勋,我只想给你带来快乐的,从遇到你的那天起,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是这样期望的啊!
舱门即将关上时,杜梓勋突然顿住脚步。
“大哥?”楚煜不由得心下一紧。心说都到这一步了,不会临时又出什么岔子吧!
杜梓勋没有回头,“风扬和小珏怎么还没回来?”
“哦,他们啊?”楚煜回头一看,笑道,“来了来了,女孩子就是麻烦点儿。”
殊不知,白发男人的眼底,仅因为“麻烦”两个字,倏然闪过两道黯光,缓缓转过了身。看到大弟风扬揽着云珏走来,云珏半垂着头,双手紧紧交握着,他知道,这是妹妹通常在情绪波动后,力图平静自我的习惯性动作。
又发生了什么事?
楚煜立即给风扬使了个眼色,后者推了推云珏。云珏吸了吸鼻子,跑向杜梓勋。
“勋哥,今天出港的人挺多,我再折回去拿那些礼物恐怕会耽误时间了。所以团长让华予锋队长帮我去拿了,待会儿直接用运输艇给我们送来。”女子撒娇似地挽着男人,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不敢直接对上他的眼,怕他发现自己的眼睛还是红肿的。
所以,她也没发现,男人的目光,已经投向贵宾通道的玻璃墙后……那里似有一道娇小的人影,黑色的长摆下,迤逦出一片雪样的白,缓缓地转过身,落寞地离开……
那是?
男人心口一紧,不禁迈出一步。
“勋哥,怎么了?”女子发现异恙,急忙拖住男人脚步,“身子不舒服吗?之前……你强行耗光全部内息,手上的伤也……”
他抚额轻叹,揉了揉眉心,“没事,只是有点疲倦。”
所以,那应该是他眼花了,她现在一定已经跟丈夫站在华丽装点的台上,微笑着接受众人的祝福吧!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勋哥,快回房好好休息吧!”弟妹们殷殷嘱咐,他点了点头。
身后,舱门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
蓦然间,惊醒一头野兽。
拉开的眼,迸出鸷猛掠夺的光。
未来,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
长长的贵宾通道里,穿着黑色风衣的新娘子,一步步往回走。行人们都投来惊异的眼光,女子恍忽身置另一个空间,正孤独地飘荡在冰冷无垠的宇宙中,她垂着头,一直盯着手里碎裂的水晶块,尖锐的棱角已经刺破柔嫩的肌肤,血,一滴滴渗出,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未来?”
前方,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急促的脚步声向她靠近。
她抬头看清来人,急忙将手中的东西揣进衣兜里,抹掉眼角的泪痕,迎了上去。
“仲霖,对不起。我们的婚礼,现在赶回去应该来得及吧?”
她笑得很灿烂,就像旁边海报上美丽的乘务小姐。
“呵,仲霖,谢谢你来追我。我很高兴,我的丈夫这么紧张我,一定教其他女人妒嫉死了。”
“未来?”他担忧地伸出手,想抚上那张脆弱的笑脸。
“快……”她突然拉住他的手,跑了起来,回眸时,笑得更加大声,“今天,我们可以给狗仔队们一个惊艳留影了,就从大门的红地毯上直接进场!”
是的,他们载着整个太空港的惊奇眼光,坐进最快速的磁浮车,一路上她都笑得很开心很快乐,如同真正就要花嫁的幸福新娘子。一下车,他拉着她,跑向了红地毯,在宾客们讶异的低呼中,跑进宴会大厅,带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哨鸣,贺彩,踏上用粉色汽球、红艳玫瑰花和高科技立体全息屏幻出的田园美景,装典的舞台。
女子抢过司仪的麦克风,就问,“穆仲霖,你愿意娶郝未来为妻,三百年不变吗?”
他一怔,笑道,“我愿意!”接过麦克风,同样问,“郝未来,你愿意嫁给我,一千年不变吗?”
这一扬声,场下的欢呼掌声更加灼烈,眩惑了她的眼眸。
“我愿意!”
她夺过了司仪手上准备好的新娘捧花,朝台下的女人们摇了摇,绽出一个极调皮的笑容,扬臂,狠狠一甩,回身时勾住男人的脖子,递出一个妩媚火辣的眼神。
场下立即大叫,“吻新娘,吻新娘,吻新娘,世纪长吻——”
男人揽紧了女子,看着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却孤寂无边的大眼睛,缓缓地俯下头,对上红艳的唇……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那句话,咫尺天涯。
他和她,紧紧相拥,如此亲蜜靠近,可是,她的眼里没有他,连残影都化成了一片汪洋,遥遥地荡向远方,那个不知名的方向,那个男人已经投身的浩瀚宇宙。
唇与唇,终于触碰到。
突然,他唇下的香里,溢出一丝腥气。
“啊——”
刹时间,全场宾客吓得大叫一声,瞬间失声。
美丽的新娘子突然推开新郎,张口就吐出一蓬鲜血,染上雪白的婚纱……刺目的红,如罂粟花般,盛开了。
“未来,未来,未来……”
天权骑士团国,皇家医院,急诊处。
炽亮的灯光下,光洁的地板,亮得碜人,被刻意粉刷成暖绿色的墙壁,似乎在焦急的等待中,也变得格外刺眼。
“穆总教,我代我表妹向您致以诚挚的歉意。未来若是总教在林汉帝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勿必来找本王,本王一定会遏力相助。”
林乐凡在得知新娘子当场吐血的轰动消息,就急拉着林乐霞来医院。但林乐霞死活拗不过面子,一直在手术室外转来转去,就是不过来,他这个长辈只有代其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