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盖升起,一只嫩白小手先伸了出来,似乎有点儿吃力。
一声低低的嘤吟,仿佛从每个人心间飘过,激起一股说不出的涟漪,明明血腥硝烟遍布的战场,突然变得异常的宁静般,所有的动静全被那慢慢从舱里爬出的小小身影取代了。
风中,一抹亮丽如黑绸般的长发,划进众人眼帘,便已经是一片摒息声。
当露露蹙着眉头,吃力地爬出舱体,一身艳红的机甲服,托得那张略有些苍白的小脸,显出一股难以模仿的柔弱美,与众人心目中的强大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统一,当她低叫一声,从机甲滑落下来,姿势还不怎么优雅时,不知道多少人心蹦出了胸膛,多少人朝那个落地点奔过去。
但是,所有人都没那一人快,而准。
黑色的披飞上,一只展翅翱翔的鹰飞拂中仿佛要挣出黑幕,在空中划下一道苍茫的影,唰啦一下裹住了下坠的人儿,宛如一只巨大的手,轻轻飘落地面。
露露抱着男人的脖子,心下才重重舒了口气,一放松,用力过度的昏眩感袭来,眼前一片黑花闪过,脑袋便埋进男人的胸膛,乖巧得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这就是刚才一人一甲便横扫了整个战场,将他们救出敌手,又毁掉大半炮台,垫定狙杀战的绝对胜利的人,还是个女人。
一时,所有人都看傻眼儿了。
“玩够了?”
“嗯,头有点昏。”
“来时用了几颗水晶?”
“不记得了,好像……六七颗吧……”
“露露,不想我回头打你屁股,老实交待。”
大眼朝旁边闪去,“好像是……十……十八颗。”
男人重重地抽了口气,托着她屁股的手隔着机甲服揪了她一把,疼得她立即瘪了嘴,扭着就跳出了男人的怀抱,没走两步就给四周的骑士们围上了。
“夫人……”西林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美人儿。
“什么夫人,是公主殿下。”
“殿下,您的技术简直神了,跟当年……呃,您能不能抽空教教我们。”
“好啊!”露露看着西林一笑,西林登时哭了起来。“呀,西林,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呀,你都是大男孩子了还哭鼻子多丢人啊!快,你们快给他拿手帕啊!鼻涕流出来了耶!”
严肃感动的再见面,突然变成一场有趣的笑闹。
“公主万岁——”
露露被一干熟悉的徒子徒孙们抛上了高空,她乐呵呵地半空朝杜梓勋和韩业做起鬼脸来。
这一幕,被随军的记者抓拍下来,成为未来银河第一帝国的绝秘军事档案之一,流传千百年,被喻为500年前红莲妖姬再世。
一进机甲时,露露立即就想往韩业身后躲,韩业眼明手快闪了开,就蹦了出去,将大门一关,室内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白发男人还坐在电脑前看着各位司令官传回的战后报告,眉毛都没挑一下。
露露磨蹭着走过去,手上还挂着药剂,模样有点儿可怜。
回程的路足有半个多小时。
他都没再跟她说一句话,最后还是支持不住,蹭了过去,戳戳他的手臂,先认错,“我知道我鲁蛮了一点点,可是人家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不要生气了啦!”
“……”
“喝水。”
“……”
“那喝杯酒压压惊。”
“……”
“要不吃个苹果,我给你削好。啊……”
那手伸过来时,杜梓勋眉峰一抖,伸手擒住,一把将人拖进了怀里,扣着那小脑袋,俯身就是重重一吻,直吻得两人都是气喘吁吁才罢手。
“梓勋,你,啊——”
她刚要讨好几句,接上她之前想了很久的见面缠绵话儿,哪知他突然大手一翻,将她摁爬在他双腰上,一扒裤子,就落下一掌,疼得她尖叫一声,就开始挣扎,接着就是更重的一巴掌。
“你干嘛打我,放手放手,你疯了,哦好痛……”
“露露,你太乱来了!”
啪——
“你居然敢用18块水晶,你知不知道一个不好,那会要你的命。”他的声音徒地一颤,瞬间沙哑下去。
“人家有计算好,这几天也有……好好吃饭,有力气啦!好疼,你放开我……”
啪——
“你还敢跟我狡辨,你刚才昏倒,我们眼睛都瞎了,你是跟我们闹着玩儿。嗯?”
啪啪——
“人家只是有点儿累,没你想得那么严重。讨厌,你住手,丢脸死了,你再打我就……嗷——”
他是又急又气,又啪了几巴掌。她叫着大哭起来,也不挣扎了,只哭着叫哥哥。他一看那眼泪不住地流,心里一疼就住了手,将人翻过身来紧紧搂在怀里,又轻声哄了起来。
“呜呜,你讨厌,人家救你,你还打……还打,难道要我……看着你被那个离子炮轰成肉渣,你才满意……呜呜……讨厌,走开……”
“露露,好了别哭了,是哥哥太害怕,太害怕,你以后不能这么吓我。我计算过,凭兵团的实力,是可以撑到救援部队到来的。况且还有小业在,小业他也有能力保护我,你根本不用担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刚才要不是我赶得及时,你不就……不就……呜呜,你还打,还骂,你还瞪我……”
他彻底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泪脸揉进了怀里,声音颤抖地一片嘶片,“丫头,你该知道,出战以来,我战无不胜。可一定要输的话,我宁愿输掉这片星空帝国。唯有你,我输不起,也绝对不能输。你懂吗?
我唯一没有信心的是你,要是你再离开我,我也不会独活。你懂吗?”
我懂,我当然懂,所以我才会义无反顾地冲来救你啊,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能独活。
她紧紧回抱着男人,心里一片酸涩,亦一片甜蜜。
好不容易相聚,露露自然想多陪着杜梓勋,只是没料到一回宫,就碰上了两个急着赶来的皇妃,还有宫里一干急等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