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不动声色地等着太医来,底下人忙忙碌碌,她却神情倨傲,那些婢女没几个敢靠近,直到太医来了后……
昇宸宫内!
“陛下!”德全凑近了嘉佑帝,弓了腰背,十分有礼。
“怎么样?”
“那夜姬在佳宁宫内自伤!”
“自伤?”放下了手中的狼毫,萧墨璃的眉目中闪过一瞬间的好奇,可是随后便又摇头,“她是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当破布了,这样的女人……”颇有些鄙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尹氏蓦然遇到这些,纵然是良人欺骗了她,也绝不会如此的,“现在怎么样了?”
见嘉佑帝又拿起了笔,德全有些讶异,他本以为帝上会亲自去探望的,但作为奴才决不能妄猜主意,现在他又立刻低下了头,“佳宁宫里现在有些闹腾,听说夜姬不言不语,还……”
“怎么了,说话不要吞吞吐吐!”
“还行如泼妇!太医院的王老太医奉命去诊治夜姬,却被她掷环打出了宫殿!”
“哦……”这下来了兴致了,嘉佑帝再次放下手中的笔墨,他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天空,一轮满月当空而照,他的思绪也不知道飘向了何处,本是说着夜氏梓幽的,可话一出口就转了味道:“快十二月十五了吧?”
“回陛下,正是!”
“嗯,腊月十五是皇后的生辰,今年就让夜姬去瑶台献舞,为皇后祝寿吧!”嘉佑帝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再次低头批阅奏折。
德全傻在那里好一会儿,如果说大部分人不知道尹皇后的隐秘,可是身为皇上身边的总事大太监,他还是知道些的,如今皇后人在哪里?
外人只道那尹氏皇后在经过了景明帝没世,尹家倒台后,有些身子羸弱,而嘉佑帝宠爱新后,特准其在这皇宫中最豪华的云翳瑶台内养病,帝上现在每晚都会去瑶台内就寝,算是体恤皇后,这后宫佳丽形同虚设。
可事实呢?
他本以为这个美貌不下尹皇后的夜姬到来,可以改变些东西,难道也不行吗?
“愣着作什么?去通知她早作准备!”嘉佑帝的话语轻飘飘地,“对了,王老太医,她不喜欢是吗?去通知太医院所有太医,一起去佳宁宫,等她肯就医为止!”
“诺!”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德全觉得这个夜姬还是不同的,他也该押宝了!
佳宁宫内!
蓦然看着面前一个年轻的男子,他躬身而立,自报姓名!
这个名字让这个如寒霜罩雪的女子终于露出了一缕真心的笑!
天下鼎贵,莫过东府!
东府女儿要入宫为后,作为国相的尹氏当家人怎么会不为女儿铺路呢?
这宫中虎狼之地,谁不知道,上阳公主心疼女儿,她不乐意这个结果,却无可奈何,只是千嘱咐万嘱咐,可以培养女儿,让她成才,不至于在宫内行差踏错,犯下恶事。
尹相不同何尝不爱惜女儿?作为父亲,他的心疼更加有力,更加趋于实际。
女儿身为皇后,宫内没有贴心人怎么行?
尹相曾招女儿密探过三次,若说这尹家还有谁能看到蓦然的沉稳干练心性的话,那便只有尹相了!
这三次交心,皆说的是权谋之术!
尹氏丞相细细交代后,更是又给了女儿一则内宫信人名单,人不多,就三个。
他们都是真正对尹家忠心的属下,当日的蓦然过目之后,当即焚毁,对父亲道谢跪拜,说是自己省得了。
这上面的人物,全是在宫中不甚起眼的,能不用就不用,本来她也不想动用这些,可如今已到了非常时刻了……
“方靖明?”蓦然挑了挑眉,眼光如刀,她的手腕依然出血不止。
“请夫人伸手!”两旁的宫娥全都跪着,这个年轻的方太医倒是不卑不亢,但……他的动作还是大胆了,他居然抬头打量起蓦然。
方靖明一看这夜梓幽,心下便是一惊,这个女子容貌艳丽,此刻似笑还嗔,让人看不真切。
“太医院没人了吗?”另一只未受伤的手轻轻握拳,蓦然看着那里跪着的一片,“让一个童生来诊治本宫?”
毫不客气地训斥让那个方靖明拧了眉,他本就不愿意来,可当今圣上下旨让他不得不来!
谁曾想,到了之后是这幅光景,这个女子看似柔静,却如此刁钻,再看她腕上不过破了些,远没有伤到什么脉,而有大出血,这根本无碍,想到此,他遂低头:“晚生无才,不敢惊扰娘娘,外面还有其他御医……”
他的话还没说完,蓦然的手腕就已抬起,点指着方靖明,笑意渐凉:“无才也敢入了这太医院,方靖明,那不如挪挪地方吧!”
男子眼眸黯下,他实在不喜妇人如此刻薄,可刚刚抬头,又复低下,有寒光在慢慢敛去。
“都出去,本宫不需要人诊治,有人忘记根本,本宫尚未忘记,你们去告诉圣上,我夜梓幽不需要施舍的恩惠,我永远都会记得自己的出处!”每一字每一句都别有深意!
仆妇宫娥们一个不敢吭声!
方靖明道了一声安,便退了出去,那里还有候着的太医们,他们见这个平日高傲的同仁如今眉目带愁,就更是战战兢兢,而方靖明走到了那王老太医面前,先施了一礼,“王老!”
“怎么样?”老太医也是明白,这里面的女子恐怕不是什么善茬儿。
摇了摇头,方靖明眼角余光又见到进去了一名太医,他垂首说,“晚生见那夫人伤势不重,她若实在不肯医,还是请王老开付药,让她婢女帮她换吧!”
“哎……”王老太医叹口气,“也只能这样办了!”
方靖明再次稽首,而后告辞!
且说那个男子,待到了无人处,从袖笼中拿出了刚才那个女子扔给他的东西,不是他不谨慎,而是已经说不清,这个女子太狡猾!
从前不是没有后妃对他……可是他从来不会给对方机会!
和嫔妃私相授受绝对是死罪,但这次,等他意识到那个女子的行为时,那方绫娟已经在他的怀里了,他瞥见那女子的神色,分明就是在威胁,那是在说:要么接下,要么当堂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