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能耐前头一走,唐俊生也跟在后边走上了。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干杏还站在那里没动弹呢,就冲着干杏一摆手。
“你倒是走啊!愣在那儿干什么啊?”
“哎!……来咧…。。来咧…。”
干杏没几步就跑到了唐俊生的旁边,然后伸着脖子看了看,前边走着的大能耐,悄悄的问唐俊生。
“教导员……您说……这二豁牙子不会有甚事儿吧?”
唐俊生看了看干杏说道∶“这可就不好说了,这事要是上头不知道就没事儿,要是上头知道了,追究起来那二豁牙子可是要枪毙的。”
干杏一听要枪毙,吓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严重了啊?俄的个亲娘啊!仔不就是打死个日本鬼子吗?还枪毙……至于吗?”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文规定严禁虐待俘虏,虐待都不让更别说把人杀了,还有你小子说谎都不会。”
干杏急忙底气十足的对唐俊生解释了起来。
“政委俄可没有说假话啊!俄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不相信你去问……。”
不等干杏说完,唐俊生就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还用问啊?谁家的镰刀挂起来都是镰刀头在上挂的,哪有镰刀头冲下挂的。在说了就算是冲下挂的,那镰刀头的刃尖,怎么能立起来冲着人挂啊!大能耐刚才是气糊涂了,你看吧一会等到了那儿,他一看就会明白了。”
干杏一听唐俊生这话,刚才的那底气一下就泄了,耷拉着个脑袋说到∶“教导员甚事儿,也瞒不过你的眼睛,俄刚才是说了假话咧……可是……可崴不是想替二豁牙子推点责任吗?失手打死的又不是故意的,崴责任肯定比故意的要小”
唐俊生笑着在干杏的脑袋拍了一下。
“呵呵!你啊!……我知道你是为了给他推卸责任,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干杏见唐俊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
炊事班的老刘和老黄,按照大能耐的安排一点不敢怠慢。给池田做好了面条和炒鸡蛋,就急忙给池田送了过去。
看守池田的战士,一个叫李二狗一个叫何老六。这哥俩都来至邯郸的魏县,日本鬼子占了邯郸后到处的杀人放火,这哥俩的家人也都死在了鬼子的屠刀下。就这么的他俩就参加了八路军,一进部队就被分到了炮兵连。在炮兵连不光学会了使用迫击炮和山炮,而且还都学会了使用掷弹筒。尤其是何老六使唤的这几种炮更是得心应手,基本上都能做到指哪打哪。后来上级给县大队补充兵员,就把他俩都安排到了县大队,说起来在县大队他俩也算是老战士了。
李二狗和何老六,见老刘和老黄来给俘虏送饭来了,就凑到了老刘跟前:“哎!老刘给鬼子做的啥耶饭啊?”
老刘笑呵呵的拍了拍手里的小木桶:“呵呵!面条得……炒鸡蛋……”
何老六把鼻子凑到木桶跟前,使劲的吸了两下:“面条得……炒鸡蛋……嗯!可真香啊!便宜这小鬼子了,给他吃这么好的东西。走吧!进去吧……”
说着就领着老刘和老黄,进了关池田和司机的屋子里。
进了屋子把饭都放在桌子上,一看两个鬼子都捆的像粽子一样的结实。老刘一口的大名口音对老黄说:“老黄!这人捆成这样咋吃饭哪?这……咋得办?”
老黄看了看就说:“不行咱就喂他们吧,这面条得也好喂你说呢?”
“行!那咱一人喂一个……”
两人就端着碗走到了池田和司机的面前。
可是那俩鬼子根本不吃,说捆着吃饭吃不下去,还说肚子里难受要拉屎。李二狗何老六和老黄老刘一商量,一次解开一个上完厕所吃完饭在捆上了,咱好歹算上三耗子还五个人呢。在加上手里的枪还怕他跑了不成,这么的就把池田给解开了。
谁曾想这个池田,一解开绳子就不老实了。嘴里一个劲的在骂,还把饭都摔到了地上用脚踩踏着。
这李二狗和何老六祖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亲人都让鬼子给杀了本来就恨鬼子,一见日本鬼子这么的糟蹋粮食那气就更大了。两人就不顾老黄和老刘的阻拦,冲上去就结结实实的给了池田几枪托。
哥俩打了池田几枪托后,就又把他捆上了。
按说这事儿到这本该就算完了,可是那个池田还不服气,嘴里一个劲的还在骂。他们正吵吵着呢!正好二豁牙子和干杏从院门前路过,听到了屋子里边的吵吵声两人就进去了。
这两人进去一看地上一地的面条鸡蛋,一问怎么回事李二狗就怎么的怎么的一字不落的,都说给干杏和二豁牙子了。
这李二狗一说完,干杏和二豁牙子那个气呀!恨不得把池田给生生的咬着吃了。
也是这池田该死,嘴上还一个劲的在骂,骂什么中国人都是猪都是劣等的民族,说中国人都是胆小鬼,只会一帮人欺负一个人什么的。
这干杏越听越来火就说:“你不是说俄们一帮人欺负你一个吗?……好。
…。。老子现在给你个机会。”说完就给池田解开了绳子。
这时二豁牙子一伸胳膊拦着了干杏:“干杏兄弟你闪开,让二哥俺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说完就出屋子到了院子里,摆好了架势后就和池田干了起来。
那池田哪儿是二豁牙子的对手啊!没几下就让二豁牙子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往后退了几步就重重地靠在了墙上。
池田两手捂着肚子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嗝着自己的后背,就用手往后一摸,正好摸着了挂在墙上的一把镰刀,就一把抄起了镰刀藏在了身后,向二豁牙子扑了过去。
一帮人见二豁牙子一脚把池田踹出去了,见池田靠着墙在哪里喘气呢!都一个劲夸二豁牙子厉害。二豁牙子被夸的正得意呢!见池田又扑过来了,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眼看着池田就到了跟前了,“呜”的一声那只手里的镰刀,就冲着二豁牙子的脑袋砍下去了。干杏眼尖大声的喊道∶“二哥,鬼子手里有镰刀,小心!”
二豁牙子眼看着镰刀奔着自己的脑袋来了,一下子惊出一身的冷汗。
心里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一咬牙,把头一偏一抬胳膊就挡上去了。
再看那镰刀一下就扎进二豁牙胳膊的肉里了,顿时那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就流了一胳膊。
二豁牙子疼的“啊”的一声大叫,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池田的手腕,用力向外一拧,受伤的那手一把夺下了镰刀骂到。
“****娘的小日本子敢偷袭老子,俺……。俺去你娘的吧!”二豁牙子顺手就把镰刀砍过去了。
这一镰刀不偏不正,正好砍在了池田的胸口上。
只听着“噗呲”一声,那镰刀的整个刀片就全进去了。一下就给池田来了个透心凉,那胸脯子上的血是“呼呼”的往外直冒。
在看那池田一手捂着刀口子,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二豁牙,脸上的肌肉一阵一阵的哆嗦。大家伙一看二豁牙子闯祸了,一下就都傻眼了。
二豁牙子也傻眼了,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那池田缓缓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镰刀,踉踉跄跄的往后倒退着。那耷拉在肚子上的镰刀把,就像是大户人家,家里座钟上的钟摆一样,在池田的肚子上来回的晃荡。
那池田倒退了几步就“扑通”一声,仰面重重的躺在了地上,挣扎的抽搐了几下身体就不动弹了。
这时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寂静,静的哪怕是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的出声响。
几个人谁都不说话,都睁着大大的眼睛,张着大大的嘴,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
“杀人了……二豁牙杀人了……呜……呜”
房主人“三耗子”,扯着像公鸡一样的嗓子刚喊了一句,就被李二狗一把捂住了嘴。
“爪类……爪类……别喊……!喊什么喊!你他娘的……怕别人不知道是咋的?”
三耗子一把拽开,李二狗的手害怕的问。
“咋……咋办?这都出了人命了,这可咋办哪?”
干杏接过话茬骂到。
“你怕个球了,有甚好怕的……不就是杀了个鬼子么?”
说着赶紧跑到门口伸出去脑袋,四处的张望了几下,随手就把门关上了。然后走到二豁牙子跟前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不就是杀了个鬼子么?要俄说啊!这个球他娘的就该死。”
这时何老六已经,从三耗子住的屋里,找来了一块干净的白布,三耗子见何老六手里拿着白布急的直嚷。
“别……别……那是……”。
他还没有说完呢,就听着“呲啦”一声,那布就让何老六给撕开了。把个三耗子心疼的眼看就要哭了。
“好你个何老六啊!你娘的腿儿的那不是你家的,你不心疼是吧!那……那是俺娘准备给俺娶媳妇时候用的。”
何老六白了他一眼。
“爪类?小气鬼……现在不还谬(没)娶吗?你看看二哥流了那么多血,不包上你想流死他啊?”
李二狗也走到三耗子跟前说到:“行了!行了!你快别胡得得了,你才多大啊就娶媳妇?等回头你有了秀的,俺赔你一床绸缎盖地,比你这可好看得类。”
三耗子不服气的一咧嘴刚要说话,就让干杏一把搂住了脖子。
“行咧……行咧……就你的仔觉悟还想参加八路啦?你说说是你的布重要还是咱二哥重要?再这说了……俄回头弄上枪了给你一杆,肯定能让队长收你当八路。”
三耗子一听干杏要给他枪,而且还要向队长说好话收他当八路,一下子脸上就多云转晴了乐的一个劲的说。
“行……行……行那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干杏信心十足拍着胸脯子的回答道∶“俄干杏甚时候骗过你……你……就放心吧!”
三耗子和干杏说话的这功夫,何老六已经麻利的,把二豁牙子的胳膊给包好了。
干杏见二豁牙子的伤已经包好了,就走到了池田的尸体跟前,一把就把那镰刀给拔出来了。
“现在人也死了,仔要是叫上头知道唠,咱二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他刚说到这,二豁牙子就一拍自己的胸脯说到∶“今儿个这事是俺一个人干的,鬼子也是俺一个人杀的,和你们没有一点关系。俺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一命抵一命,绝对不会连累你们大家伙的。”
干杏急忙接过话茬子对二豁牙子说。
“二哥看你说的,俄们是那样的人吗?俄是说你为一个鬼子,去抵命不值当的。”
炊事班的老黄头,走到了干杏跟前拍了拍干杏的肩膀说。
“干杏!俺们这几个人里边,就你小子的花花肠子多,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老刘也走到干杏跟前附和着:“可呗嘞!干杏你脑瓜子活转得快,快想想看咋得办?”
干杏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拿着镰刀围着池田的尸体转了起来。
干杏看着池田的尸体绕了几圈后,一下就停了下来看了看手里的镰刀,心中一高兴笑着扭头对大家说到∶“有咧……有咧……”
大家伙一听有好主意了,赶紧就都围了上去。
干杏就把二豁牙子怎么和池田打架,池田是怎么自己靠在镰刀上的都说给大伙听了,大伙一听这主意好最起码是个误伤,最多关几天禁闭写个检讨就没事了。就赶紧的按照干杏的主意,伪造出事的现场……。
“好啊!你小子歪点子倒是挺多的,有那么多的歪点子,你用正经地方好不好。”
唐俊生也学着大能耐,在干杏头上弹了一下。
干杏摸了摸头又说到∶“教导员俄也把实情全说了,您看这事怎么办啊?那个……队长最听您的话了,您给好好的和队长说说呗!”
“呦呵!都喊成您了,不一直都喊我‘假洋鬼子’吗?这会用得着我了。”
干杏赶紧满脸堆笑的的讨好唐俊生。
“不了不了以后不了,那以前不是小吗?您是谁啊?大学生留过洋的大学生,俄不懂事教导员您多担待点,别和俄一般见识。”
“好吧看你今天表现的这么好,我就帮帮你吧谁让咱心软哪!”
干杏脸上高兴的一个劲的点头感谢,心里却自己嘀咕。
“唉!人哪……谁都爱听好话,这死假洋鬼子也不例外啊!”
大能耐和唐俊生还有干杏三个人,相继到了三耗子家。大能耐一进院门就看着了,东边靠墙死去的池田。在看旁边是排成了一排站着的,李二狗、老刘、老黄、二豁牙子、还有三耗子和何老六。
就几步走到了他们面前,用手指头挨个的指着,刚要开口骂人唐俊生就几步,跑了大能耐的身后,用手拽了拽他衣服。
大能耐回头一看是唐俊生,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转身就蹲下看起池田的尸体来。
唐俊生见大能耐没在说话,就走到了二豁牙子的跟前,看了看他的胳膊然后关心的问二豁牙。
“怎么样伤口长不长深不深,没伤着骨头吧?”
“没事儿这点伤不算啥。”
唐俊生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大家说到。
“事情的经过,我和张队长也都知道了。这事儿也出了人也死了,我希望今天的这事儿,大家就当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别人谁都不要说。万一要是上头问起来,你们就说池田打伤二豁牙要逃跑,二豁牙子呢!……哦!……二豁牙子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出于自卫,失手误伤了池田,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听清楚了”
然后回头问大能耐。
“大能耐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大能耐拿着从尸体上拔出来的镰刀,看了看唐俊生等人站起来。
“二豁牙子失手打死俘虏,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也犯了咱们部队的纪律,俺宣布二豁牙子关禁闭七天,七天后在县大队大会上做深刻的检讨。”
“是!”二豁牙子高兴的一个敬礼喊到。
这时干杏慢慢的,蹭到了大能耐的身后问大能耐。
“队长仔鬼子尸体怎么办?”
大能耐回头看了一眼干杏,又回过头来看了看靠墙的尸体:“能怎么办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找个地方埋了吧!”
几个人赶紧走到了尸体跟前,七手八脚的抬起了尸体就要走,唐俊生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喊到。
“慢!尸体先放起来别埋有用。”
大家伙一下就都愣住了,都盯着唐俊生看着。大能耐更是疑惑的看着唐俊生问∶“你是说尸体有用?”
唐俊生微微一笑说∶“对!有用,有很大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