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东平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泣血的喑哑,“她在哪儿?”那如钻石一般晶莹的东西随着他眼睑一眨,滚落下来!
南宫雪的心像是被烫到了,她将脸一扬,再扬一扬,硬生生将眼中的酸雾逼回去了,虚无缥缈的声音缓缓而出,“伯父,抱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她在哪儿!因为这二十多年来,她一直过得很平静,如果你想去看她,我必须要征求她的意见,免得您的出现让她太意外。”
姚可云那冰凉的墓碑一直是她心中最深的痛,妈妈在世时,就喜欢安静,所以,她和父亲很少去打扰她,只是在妈妈的忌日和自己的生日,她才会背着小提琴,抱着兰花,在那里整整待上一天!
南宫雪并不反对严东平前去祭奠妈妈,她知道姚可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可现在,严东平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站在那里又是恨又是爱的,太让妈妈受委屈了。
南宫雪要清洗妈妈的冤情之后,再让他去面对妈妈墓碑上那张永远年轻漂亮的冰凉照片!
严东平扬起脸,那眼泪却刷刷地顺着脸颊淌下来,“小雪,你不告诉我最好,免得让我控制不住去面对现实。这些年,哪怕我恼她,恨她,可我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安宁地生活着……”他泪流满面的脸上还挂着笑意,似乎脑海中无边无际的畅想就跟真实存在一样。
南宫雪再也受不了这种凌迟般的痛苦,她做了一件最不礼貌的事情,站起来,转过身去,拔腿,落荒而逃!
那一抹背影,透着寂寥和仓促,当那抹单薄柔美的身影消失在眼帘中时,严栩赫只觉得冷,四处都冷得像地狱一样,好似四处皆是茫茫的海,黑得无穷无尽,惟有他一个人,陷在那无边无际的寒冷与黑暗中,再也没有光明,再也没有尽头。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是挣脱不了。
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再不会流泪了,从知道可云离开人世的那天,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了。
可面对她的孩子,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又一次翻江倒海地涌现出来,每一次呼吸,都隐隐作痛得令人窒息,痛得椎心刺骨!
眼眶发红的南宫雪走在水泥地上,感觉就像是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一般,有些恍惚!
她以为自己有着道行高深的伪装功力,有着出神入化的演戏天赋,可在面对严东平那旷世情缘,面对一个男人决堤的泪水时,她还是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逃兵!
拖着有点微不可见的踉跄脚步,经过路边一辆停靠的兰博基尼,向南宫集团走去,她都忘记去看时间,已经下班了。
车上生性狂傲不羁,又俊美无匹的严栩赫眼眸一黯,黑沉沉的,让人感觉遍地生寒,她究竟是不认识他的车,还是故意佯装视而不见。
可不管哪种可能,都让他感到愤怒,因为自己彻底被她给漠视,给忽略了!他是不是病入膏肓了,下了班,会像个疯子似的,开车来这里,又像个傻子似的,望穿秋水的等着她。
可等到的却是……她情绪低落,心事重重从他面前走过。
她今天不是刚刚被任命为副总裁,应该满面春风,意气风发才对,怎么一副没精打采,好像还哭过的样子?
严栩赫大惑不解看向公路的另一边,这一看不打紧,他居然看到父亲低着头从必胜客里出来,在严东平抬手招车时,他一眼看出父亲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只觉得自己见到的十分碍眼,不自觉地捏紧了双手,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劲了,胸口的火有越烧越旺之势。
才回到B市几天,父亲就坐不住了,就亟不可待的来见旧情人的女儿!两人还哭过了,看来这份叙旧不是一般的情深意重!
严栩赫的太阳穴胀痛地像随时要爆炸,他狠狠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压住从心底涌上来的烦躁,可片刻之后,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溃败成军,兰博基尼一阵怒吼,窜了出去,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严东平下了车,朝着高大的电子门走去,就见儿子那辆霸气十足的兰博基尼硬生生挡在他的面前,相差距离不到半米,看来严栩赫开车的技术还真是了得!
“碰!”地一声,带着怒气的甩门声,严栩赫黑眸中含着冷笑,踩着沉稳的步子一步步绕过车头,朝他走来。
“怎么样,今天见到南宫雪后,心情如何?”严栩赫挑了挑浓黑威严的剑眉,怪笑一声,单刀直入!
严东平眉头一抖,“你跟踪我!”虽然气得是脸色铁青,却也有怒难言。
“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一双锐利如鹰的眸子死死盯着父亲,薄唇噙着莫测高深的冷笑,“你前脚走,后脚就有人给我打电话!”他才不会说是在南宫集团前面的公路上碰巧看见的,不然泄露他在等候南宫雪的秘密,多掉身价,他意指是南宫雪给他打了通风报信的电话,同时向父亲显摆,瞧,那女人多痴情,什么都向他汇报。
于是,严东平的脸色变了,整个人透着一股悲凉和绝望,看来,南宫雪真的是无可救药,非要葬送自己的婚姻,葬送自己的幸福吗?他要怎样做,才能将她从泥泞中解救出来?
严栩赫将父亲的痛苦神情尽收眼底,掀唇冷笑一声,讥诮道,“是你的真爱姚可云漂亮,还是我的情妇南宫雪漂亮?”
这样的问话足以让严东平心力交瘁!这么多年的隔阂,让他根本就摸不透儿子阴晴不定的性格,以前,听到曲影的挑拨离间和恶毒的教唆,他总是提心吊胆,但也怀着一种侥幸心理,认为有方澜的存在,儿子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没想到,儿子行为简直就是肆无忌惮!
要是这事是儿子单方面的,还好说,可现在那个南宫雪似乎也乐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