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影见儿子不再和自己是统一战线,嘴唇愈发哆嗦,眼中蛰伏的惊慌闪烁个不停,心中的恐惧和焦急开始无力到苍白。
儿子说无能为力,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自己!
一直以来,这个冰凉的家就是儿子在维持,在支撑,严东平之所以没有弃这个死气沉沉的家而去,就是看在儿子的份上。而现在,她和严东平的婚姻马上就要面临解体的境地,而儿子偏偏连眼皮也不抬一下,一点也不打算让他们和好,连自己的恳求也无动于衷。
“赫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父亲对我有抵触情绪,生下你之后,他何曾管过我们母子,开始是不醉不归家,后来遇见了姚可云,就像掉了魂似地,更没有把这个家当一回事,三头两头吵着要和我离婚。我那个时候过得苦啊!不仅要照顾年幼的你,还要风餐露宿在外面为濒临破产的严氏奔波。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苍天有眼,风流成性的姚可云又勾搭上了南宫璟,我以为你的父亲会回心转意,哪知他把我们带到马来西亚后,又整天沉溺在兰花之中,哪怕那个女人死了,他还痴心不改。现在都花甲之年了,他还想离婚?一定是那个南宫雪出得馊主意,她知道我拼死命也不会让你娶她,所以,她就鼓动让你的父亲先上法院提出离婚,然后再给你吹枕头风,让你支持你的父亲,赶走我后,她才好顺顺利利进严家的门,是不是,是不是?”
曲影神色凄楚,红着眼睛,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没想到,我含辛茹苦把你抚养大,又辅助你掌管了严氏,到头来,我在你的心中,连那个南宫雪的分量都不如。真是造孽啊!”
严栩赫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厌恶,为什么母亲要把南宫雪想得那么坏,说得那么一钱不值?自始至终,南宫雪都未说过母亲什么,哪怕小雪老早就知道二十多年前是母亲导演了一场冤假错案,她也只字未提。
可母亲呢?却一味视南宫雪是一个阴险狡诈,狼心狗肺的女人,此事幸好有自己亲自作证,不然,南宫雪又该蒙冤了。由此可见,多年以来,都是母亲一人在自编自演,而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对南宫雪恨之入骨,便将小雪推置在风口浪尖上,让她一次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也正是因为自己,才让南宫雪卷进了他与冥帮的纠纷之中,从而导致今天这种苦不堪言的局面。
南宫雪为了不让他为难,而是一人独自去闯龙潭营救孩子,可母亲还在这里说三道四。
“妈!父亲上法院起诉,与南宫雪无关,而是你自己曾经做得事东窗事发。”严栩赫对母亲的耐心已经用尽了,也对她灰心了!从母亲威胁自己与方澜订婚开始,他渐渐看清了母亲的真实面目,特别是母亲对方澜天壤之别的变化,他觉得怎么说呢?觉得母亲这个人太现实,现实的令人感到害怕,感到彻骨的寒心。
什么叫东窗事发?莫非严东平知道二十年前是她给姚可云下得药?曲影的脸色霎时惨白,紧紧地攥着手,指甲几乎嵌进了几分,咬了咬牙,半响终于开口,却吐不出一句连贯的话语来,“赫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父亲已经知晓当年你做过的事!你现在唯一要做的看能不能求得父亲的原谅。”严栩赫心里很明白父亲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婚,说句实话,在没有真正爱上一个女人时,他会站在母亲这一边,因为不知道自己爱得是谁,娶谁都无所谓,只要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就够了,当爱上南宫雪之后,他才真正懂得,只有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人生才充满着笑容和幸福。
将心比心,他开始怜悯父亲了!
“我又没有做过什么?我为什么要去求严东平?”曲影抱着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只要她不承认,严东平也是无可奈何的侥幸心里,决定顽固到底。
“事情是南宫璟告诉父亲的,我想南宫璟当年一定调查过这事,肯定也有确切的证据和证人,不然,南宫璟不会说出来。所以,你别让自己陷入最终的困境!至于父亲能不能够原谅你,我无权干涉,过几天,你们就要上法院对簿公堂,我无话可说,也不会出面。你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他说完,转身离开。
完了!曲影觉得脑门闷痛一下,竟有些恍惚了。
方澜同样傻傻地站着,看着外面远去的车影,有几分模糊,在一瞬间化作小小的一点,分辨不清,而眼里余留的,只是深深的夜色。
看来赫哥哥再也不会站在姨妈这一边了,曲影失去了儿子的依靠和支持,那么她的结局也就显而易见,曲影在严家没了立足之地,那么自己这根藤蔓将依附在哪里?
严栩赫的一席话像是把曲影的灵魂抽空了,她感觉黑暗将她未来的日子沉进了万丈深渊,再也无法拼凑完整,那些到手的幸福,她想伸手触摸时,它就瞬间破碎了,裂成一片片无法愈合的碎片。
她知道自己的心思,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儿子看穿了,看透了。
儿子劝她给严东平说说好话,看能不能乞求得到他的原谅,可是儿子不知道,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在她爱上严东平的那一刻,她就没有退路,她要扫清一切障碍,要彻底清除他身边的杂草,要不惜一切代价惩罚那些破坏她幸福的人!
哪怕姚可云死了,但她带走了严东平的心,所以,曲影就把仇恨嫁接在南宫雪的身上。
哪知到头来,一手调教出来的宝贝儿子却不争气的爱上了南宫雪!如今的自己,就像堕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里面硬生生绵延出藤蔓来把人给缠得透不过气来,怎也脱不开。
最终,丈夫要弃她而去,儿子也不再拥护自己。她是多么的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