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杨菲菲站在自己面前,到现在她站在病房外,南宫雪觉得自己宛如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全身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真实感。
推门的时候,全身止不住在颤抖,杨菲菲已经和冷风已经悄悄离开了,他们都不是不识趣的人,把自己送到病房外,知道不会再发生意外,所以离开。
回想起见到冷风时,他面容憔悴,眼里布满血丝,特别是那及肩的长发也被剪成了短发,他这个样子,就表明事态严重了,现实逼迫他担起所有重担,还要照顾严栩赫。
南宫雪定定地站着,鼓足勇气推开房门……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气息清浅,南宫雪有些不敢呼吸,床边放着的医疗诊断设备,让她的心底里异常的紧张。
“严……栩赫……”南宫雪低低叫了一声,已经压抑不住情绪,最近已经哭了太多,她都怀疑她一辈子的眼泪都集中在这段时间了,可是看到严栩赫就这么躺着,还是忍不住再度泪眼婆娑起来。
伸手想去摸他的脸,可是停留在半空,没有足够的勇气,最后只得抓住他平摊在被子外面的手,忍不住的摩挲。
还好,他还是有着体温的,没有就那么无声无息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不然她这辈子都生活在黑暗中。
南宫雪任由泪水流在严栩赫的掌心,如获至宝一般的珍惜着,抬头看着他平静的面容,除了眉心似乎多了一点儿什么外,仍旧是僵直不动。
伸手抚向了他的眉心,带着温柔与期待,“严栩赫,你一定要醒过来……你答应过我的,要照顾我一辈子的……现在你就这样睡着,我和女儿怎么办……还有我们的儿子……我们该怎么办?”
南宫雪说到了这里,泪水更是汹涌,原来最伤心的最绝望的时候,也不曾这么的脆弱,就像是胸口放了压力水泵,每说一句话,喘口气,都疼的想哭,因为严栩赫就这么躺着,不再有半份动静。
“严栩赫,原本我一开始就是要来找你的,可爸爸病了,我不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离开,我得守在他的病床前尽孝……都怪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儿子……”
严栩赫依然不动,就像是这世上的一切再与他无关,就像是严东平的死,南宫雪的爱与恨,都与他无关,这种感觉,让南宫雪惊惧,严栩赫是她心底里最温暖,最值得依赖的力量,这种突然想抓,却抓不到的感觉,让她心痛不已。
这样的严栩赫,她怎么可能离开,当他不能够给她温暖,必须去面临外面的风风雨雨时,她要选择留在他身边,这就是南宫雪的爱。
“严栩赫,我会陪着你!我会把我们的一对儿女抚养长大,我们永远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南宫雪抽泣着,将脸贴在他的手心里,如此承诺着,眼泪落下时,她是如此的揪心,直到那只贴着她脸颊的大手,轻轻抚摸了她眼角的泪,南宫雪有些难以相信。
四目相对,时光流转,一瞬间,似乎就是永恒。
南宫雪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他就重新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生怕这只是一场幻梦。
她从他的瞳仁里看到泪眼婆娑的自己,眼泪不知怎么就从眸中再次滑落下来,无限委屈的,空前绝后的,欣喜的眼泪,扑簌簌只往下掉,将他的衣衫沾湿了。
严栩赫忍着身上的疼痛,紧紧搂着南宫雪,看着她晶莹剔透的眼泪成串地掉下来,似梨花带雨,娇柔中透出一丝倔强,格外令人怜爱。
他好似搂着珍宝一般拥着她,看到她流泪,他心中巨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似乎从未见到她这样娇柔的小女人模样,让他怜惜,让他心痛,一颗心早已化作了一汪春水。
“老婆,让你受苦了!”他伸出手指,想要去擦去她的泪水,却不知她在忽然之间变了脸色。
严栩赫的眸子,明亮,清澈,深情,根本就不是杨菲菲说得那样,南宫雪这次知道自己中了他们的圈套。
眼泪还残留在脸颊上,神色却忽然转为愤怒。
她一把推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严栩赫!医生不是说你可能成为植物人吗?”
他怔了怔,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唇边漾开,他懒懒说道,“差点!”
南宫雪瞧着他那慵懒的样子,好似一点也不想念她的样子。既然醒着,能说话,却不给她打个电话,平白令她担忧悲伤了这么多日子。
“严栩赫,你清醒着,为什么不跟我打电话!还用这种幼稚的方法试探我,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一股火,慢慢地从胸臆间烧了起来,南宫雪一抹眼泪,忿忿说道。
推开他的双臂,企图躲开。
“老婆!”严栩赫伸手,扯住了南宫雪的衣角。
“放开我!你不是给了我一张离婚协议书吗?我现在就去签了它!”南宫雪用力一挣。
严栩赫拉她不住,忍不住捂住胸口,吃痛地闷哼一声。
“你怎么了?”南宫雪乍然想起了他的伤,之前冥洛说过他凶多吉少,想必是受了很重的伤,刚才是气愤不过,竟是忽略了这件事。
南宫雪俯下身子,去查看他的胸口,心痛地问道,“你的伤势一定很严重,是不是?还没好?是哪里受伤了?”
严栩赫定定凝视着南宫雪,摇了摇头,缓缓抬起手,去触摸她的脸蛋。
“我没事,老婆!”他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都是怎么过来的!”南宫雪扭过头,生气地说道。
“老婆,你既要照顾我生病的父亲,还要照顾我年幼的女儿,而我却躺在这里,帮不上忙……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后来又听说……夏逸辰为救你……我知道他还爱着你,我也担心你的心里放不下他……”严栩赫低低地,小心翼翼地说道。
南宫雪微微松了口气之后,却是明白过来,严栩赫是在怕她回到夏逸辰的身边吗?
“严栩赫,我和夏逸辰已经结束了,即使我和你没有登记结婚,我也不会选择他。他是救过我,还因为我而失去一条腿,我很心痛,但爱情和恩情从来不是可以兑换的。”南宫雪看着严栩赫,认真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严栩赫的一颗心不由收紧,一双黑眸灼灼地凝视着南宫雪,她的那句爱情和恩情从来不是可以兑换的是不是说明她的爱情只属于他!
扣紧的手被狠狠一拉,南宫雪的身子就跌入了大床上,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翼里,久远到怀念。
“老婆,我爱你!”声音低哑,如同梵音敲入了僧人的耳鼓,渡她羽化飞仙,柔软的唇,吻去了她脸颊的泪痕,一寸,一寸,软化进了心里。
如此之人,如何放手,如此挚爱,何其情深。
半年后,B市郊的一座两层别墅里,一个老妇人,正系着围裙在一楼的厨房里忙碌着,这半年来,赵曼明显的苍老了许多,夏逸辰因身带残疾,不得不辞去市长一职,而那个海归的博士后准新娘还不等夏逸辰出院,就转身投入到一个中年富商的怀抱。
赵曼做好晚餐,看了看一楼的书房门,眼底里微微的闪过了一抹无奈和苦涩。
一道声音打破了她微微发怔的表情。
“逸辰今天又没出书房?”夏泽海看着书房关紧的门,又看着搓着双手的赵曼,纠结的询问着。
“老夏,我觉得应该给儿子看一下心理医生,或者找到症结,对症下药,如果不根治他的心病,即使他出了书房的门,也没有什么用!”
赵曼眼眶一红,冷静认真的分析着。
夏泽海不由叹息了一声。
一楼的书房里,书桌前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唇角微微抿紧,目光淡漠,似是没有知觉一般,他看着电脑,已经发怔了许久。
电脑上传达着最新的消息:法国巴黎,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如期进行,美丽非凡的新娘披着洁白的婚纱,在众多宾客的见证下,缓缓地踏上红地毯,前方,高贵俊美的新郎正深情地凝视着他的新娘,画面上出现一个笑得春暖花开的七岁女花童,还有冥洛、罗修、罗西……就连南宫睿也出现在画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