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谢谢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的声音夹着喜悦,之后又哀婉道,“可……爸爸只想和你在一起吃顿饭!”
南宫璟不再说话,整个人都仿佛被一张巨网笼罩,他在等待女儿的答复,就像是她的回答将决定他一生的幸与不幸一般!
当身穿一条淡蓝色连衣裙,直发披肩的南宫雪来到火锅城,南宫家的老管家王叔早已恭候多时,“二小姐来了!”
“王叔!”红润的唇角扬起一丝弧度,没有温度的眸子也有了一抹暖意。在南宫家四年,唯有眼前的人给她留下过温馨的回忆。
也只有他叫她二小姐,其余,就连那些下人看她的眼神除了嘲讽,就是鄙夷,谁叫她是一位私生女?
谁叫她的母亲姚可云险些取代了南宫夫人的位置,当初要不是南宫老夫人压阵,或许,南宫家族该改朝换代了,也不至于五十多岁的南宫璟还在执掌大权,迟迟不肯将帅印交给儿子南宫睿。
南宫雪在王叔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雅间。
随着房门的推开,跃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硬朗却又显得有些沧桑的背影,南宫璟倚窗而立,不知是在观窗外的车水马龙,还是在沉思人世间的变幻莫测!
“老爷,二小姐来了!”王叔很有分寸喊了一声。
南宫璟慢慢转过身,儒雅而俊逸他,丝毫未有人到中年而发福的迹象,浑身上下依然散发着王者般得贵气,从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及深邃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他是何等英气逼人,这种血统无疑是遗传的,南宫雪正是他和姚可云的经典杰作!
“王明,叫服务生!”虽然人到中年,但他男性化的嗓音仍然带着冷冽的威慑力。
“是!”应了一声的王明随即退出。
“坐吧!雪儿!”南宫璟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散发着柔情,声音也清婉了许多。
南宫雪艰难地挪了挪唇,努力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落座在早已备好的椅子上。
南宫璟对于女儿的沉默寡言早就习以为常,寥落的他默默坐在她对面,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明显觉察,她变了!
那双水波潋滟的黑眸中,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是沉沉的哀伤,虽然她掩饰的极好,却还是被他窥到。
余下,便是浑身上下,那种生人勿扰的疏离,似乎,无论何事,都不能够将她打动,让他感觉,她能来,也不过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不然,一切免谈!
南宫璟双手交叉平放在桌上,“雪儿……你和逸辰……过得怎么样?”就算是在集团精英高管会上,身为总裁的他也没这样紧张过,今天,他竟然口吃了。
“当然很好!”南宫雪喝了一口清水,抬眼,“您给我选的丈夫能有错吗?”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很轻,很淡,也很冷!
南宫璟一怔,他定定地望着眼前他一生中最心爱的女人留给他的唯一孩子,眼中痛悔交加,“雪儿,你就这样……”恨爸爸三个字被他狠狠咽下去了。
他很后悔六年前的今天,只因喝醉了酒,只因太爱她妈妈,而她又和她妈妈如出一辙!所以就有了畜生都不如的荒唐之举!
南宫雪挑了挑眼角,不置可否,淡淡地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伤痛。
六年前的今天!她暗自抽了一口凉气,忽然觉得今天来错了!要不是偷听到赵曼和夏逸辰的那番话,无比无助和绝望的她根本就不会来!
空气顿时凝重,一股刺骨的悲凉充斥在他们父女二人的心底!
推门进来的服务生打破了一屋子的寂寥。
“雪儿,想吃什么?随便点!”南宫璟示意服务生由她点菜。
“还是您点吧,我随便!”她可记得她的父亲是一个很挑食的人,她倒是没有很多要忌口的。
南宫璟也没再说什么,也没看菜单,径自对着服务生报了一大堆,南宫雪惊讶地发现,他点的那些火锅素材都是她爱吃的,甚至有些是他极为反感的,他也点了。
南宫雪一直很有节奏的心跳被他点的菜料而刺得提速了一下,他竟然知道她爱吃什么!
因为这家火锅城很有名气,也因南宫璟高贵的身份,川味麻辣火锅很快端上来,浮着的那层油和漂浮的那些辣子,让人头皮发麻。
南宫雪畏寒,所以对于辣的东西有种偏执的喜好,但以往最多只吃家常味的火锅,还从没尝试过吃这特辣味的。
当南宫璟在电话里问她想吃什么时,她几乎就是脱口而出,点了这川味火锅!
不言不语的南宫雪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没几下,就被呛得口腔、喉咙直冒火,额头冒汗,浑身发热。
举起筷子的南宫雪对上父亲那双复杂晦深的眸子,竟随口而出,“您不喝酒吗?”话一出口,她就讶然,窘迫了,今天到底怎么了?
是大脑被夏逸辰母子给刺激了?还是舌头被辣味醺得失灵了?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雪儿,爸爸戒酒了,六年,滴酒未沾!”他的脸隔着火锅的腾腾热气,看不清神色,但话语却分外明了,他在为六年前犯下的错买单,忏悔,乞求她能原谅!
南宫雪低下头,嘴角慢慢地渗出了一种浅浅的涩涩的味道,暗自叹了一口气的她将筷子伸进锅里,夹起食物放到嘴里,“咳、咳、咳……”
南宫璟若有所思道,“雪儿……你……”她为什么要吃这么辣的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见南宫雪抬起头看他,冲他扬了扬手中的筷子,说,“尝一尝吧,味道不错!”
南宫璟心头一颤,透过热气,他看到她的眼眸中聚集着一种钻石般的东西……眼泪!
“咳……咳……”大快朵颐的她辣得受不了,扯着纸巾擦着眼泪,吸着鼻涕。
“雪儿……喝点水!”感觉不对劲的南宫璟站起身,拿着水壶给她倒上一杯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