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无疑状态不会太好,为了掩盖自己的黑眼圈,她特地化了淡妆,但依然掩饰不了她满面的倦容,这当然没逃过南宫璟的眼睛。
“雪儿!”他取消了上午所有的预约,只为在办公室里等候南宫雪的到来,“罗修的事情我已经请了司法部门的朋友在帮忙,你不用太担心了。”南宫璟的语调有些低沉。
昨晚,他已经打电话找了集团的法律顾问和他的律师,因为罗修上门行凶证据确凿,形势对被告相当不利。
“哦!”南宫雪心底一顿,有片刻的恍惚,因为她从父亲的话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南宫璟整个人的精神也不太好,昨晚对往事的回忆和对现状的担忧让他几乎没怎么合眼,“雪儿,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诉爸爸你被人绑架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态真是矛盾,想问出的话干脆利落不起来。
“我不是没事吗?”南宫雪轻轻牵动了下唇角,暗自苦笑。
“雪儿,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再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来往!”他的话说得有些隐晦,其实,他就是想说不要再和那个严栩赫来往。
南宫雪想了想,问出了纠结自己很长时间的问题,“严栩赫应该是为某种目的而来的吧?”
“目的?当然,他肯定是看我们南宫集团是块肥肉,想吞并我们,所以,今后,你一定要离他远点!”南宫璟眼神一凛,有些小心翼翼。
父亲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慌乱,南宫雪是看得清清楚楚,上次和夏逸辰在与严栩赫的见面中,他们就说过他们曾经是认识的,而夏家和南宫家又是世交,父亲一定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严家,现在父亲矢口不提,愈发让她坚信父亲定是隐瞒了自己什么。
“他应该不只是看中了南宫集团吧?”南宫雪慢慢放松自己的情绪,觉得心中的那些复杂情绪在渐渐消失,过于纠结,只会让自己更加的心生烦乱。
这种心境的转变很突然,她似乎就是在一瞬间才想通她有必要和父亲说清楚,他们两人都需要解脱。
南宫璟不愿深谈,作为女儿,她应该激励他将心底压抑的那番话给坦露出来,他藏着捂着,只会让这滩水,更混乱不堪,只会让严栩赫那变态称心如意。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南宫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来掩饰自己的心思。
“爸!”南宫雪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心底,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滋长。
而南宫璟在听见这声呼喊后,忽然眼眶一热,四年了,他终于听到这声久违的称呼,一股泪意涌上眼底,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眨掉眼底的那一点泪水,随着泪水退去的还有眼前那个氤氲的影子。
二十几年来,他一直很累,特别是这六年来,他觉得更累。
他有那么多的难言之隐,但是偏偏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只得将这些陈年秘密和着苦楚,深埋心底。
南宫璟神情支离破碎,眼神空洞仿佛心思飘忽在远处。
南宫雪没有吭声,扭头看着父亲,耐心十足地等着他的回答。
随着父亲静默的时间越久,她的心,愈发沉重起来。
过了将近十分钟之久,南宫璟才酝酿好了,迎上南宫雪的眸子,女儿那双眼睛里承载着人世间最纯粹的关心,足以融化冰山。
他伸手拭开眼角的泪花,胸中的酸楚苦涩逐渐散开,心绪也慢慢平复,抬起头对南宫雪温柔一笑,可是这笑,却不成功,极为牵强。
“雪儿,你不是想知道一切吗?爸爸都告诉你,那些陈年往事,藏在心里很久了一个人捂着,连你的奶奶,你的蒋妈妈和你的公公都不知道,爸真的很累。”
看到南宫雪安慰的眼神,他缓缓开始道出事情的始末。
“雪儿,你听了别激动,我虽然很爱很爱你的妈妈,但你的妈妈并不爱我,她爱得是严栩赫的父亲严东平!”
南宫雪闻言,当场张大了嘴,错愕不已,明显的不敢置信。
南宫璟知道说出这一段事实。需要极大的勇气,尤其是当着自己亲生女儿的面。
“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竟然爱得是那个奸诈小人的父亲,这个事实,对南宫雪而言,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难怪妈妈会忧郁成疾……最后……
面对女儿的质问,南宫璟心底的某根弦突然被触动,“雪儿,二十多年前,我和严东平,还有你的公公夏泽海是最好的朋友,被人戏称为铁三角。我们也都相继结婚成家生子。一个偶然,我们去参加一个应酬,遇见了你的妈妈姚可云在宴会上拉小提琴,她乌发黑亮如缎,肌肤白皙细腻,黛眉似蹙非蹙,明眸幽深凄迷……她是世间少有的倾城绝色,平生第一次,我感到我的心在不受控制地跳动,她眸中的凄迷忧伤彻底俘获了我。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倾心吧。”
“当然,可云的出现也彻底震撼了严东平的心,他在我们三人中是最出色的一个,但他的婚姻根本就是一场赤果果的金钱交易,为了挽救他的家族生意,他在父亲临终前娶了大他两岁的富家女曲影。就这样,我和他同时爱上你的妈妈,可后来我发现,你的妈妈爱得却是东平,但我不死心,依然如痴如醉追求着你的妈妈,全然不顾自己是个已婚男人……”
南宫璟侧头看她一眼,见女儿平静如常,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他说这话时,真的觉得难以启齿,这是硬生生在女儿面前撕裂自己早已愈合的伤口,那些丑陋的过往,在女儿面前,会呈现出不堪的另一面。
南宫雪实则并不像表面那般冷静,她的心中,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后来我的妈妈为什么选择了你?”她抿了唇角,认真地看着南宫璟。
“有一天,我去找可云,发现她被人……下药,就是那种……药,当时我和她就……没想到严东平会在那个时候出现……他当场吐了一口鲜血后悲愤地离开,几天之后,他就带着妻儿去了马来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