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冷,站在我身边的慕子言,也似乎感受到了。
他的头低垂着,看着我。
那一张性感的薄唇,张了又张,但他最终又回到了最初紧抿着的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着这样的慕子言,我又开了口:“慕子言,这样子的伤口,真的摔一跤能摔出来的吗?”说到这,我顿了一下,视线落在他那件被挖出了一个大窟窿的黑色毛衣上。
我,又伸出了另一只手,扯了扯他身上那件残破不堪的毛衣,说到:“我,从小到大,还没有看过,有人摔一跤,也能将毛衣摔出这么大的窟窿。慕子言,要不要你将当时的场景,给我再现一番,好让我,也过过眼福。”
说完这话的时候,我抬头看慕子言。
在那一双烟灰色的眸子里,我看到这一刻的我,嘴角上还带着淡淡的弧度。
就像每一次不怎么熟悉的人,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的脸上也会带着的笑容。
而这一些,都是我们分开的这五年期间,另一个男人教会我的。
顾泽明……
想到他,我的胸口,又有些堵得慌。
五年的异国相互守候,相互扶持,真的不是说想忘就能忘的了的。
直到现在,一想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我的胸口还是会疼。
那顾泽明呢?
他为什么可以做到那么的狠绝,而我就是做不到呢?
一想到这些,我的手便突然有些无力。
原本握住慕子言的手,也慢慢的滑落。
然后,我也无力的低下了头。
不知道我的垂头丧气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当我的手才滑落,才离开慕子言的大掌之时,他的手突然化被动为主动,拉住我滑落的手,将我紧紧的拽在掌心。
“昨夜,我……我跟别人打了一架。”慕子言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和往日一样的低沉。
却,多出了一份少有的鼻音。
抬头的时候,我发现慕子言的烟灰色眸子里,充满了雾气。鼻尖,也泛起了微微的红。
特别,是望着我的时候,他的薄唇总是微微的扯动,当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看着那双烟灰色的眸子里倒映出的一个我,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五年前,我多么希望他慕子言的世界里,就像他看着我的时候,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我,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的奢靡激情。
事隔这么多年之后,我发现我望着慕子言的时候,我心里的希冀,已经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当年回忆里的苦涩和无奈。
这,大概就是等到无望的最终感受!
我不知道我和慕子言这么对视了多久,直到我的脖颈感觉到酸楚的时候,我才低下了头。
可当我低下头的那一刻,我发现我的肩膀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滴到了,冰冰的,凉凉的。
我扭头一看,那里有点湿润。
难道,下雨了?
可我,这是在高级的贵宾病房里。这样的屋子,岂会漏水?而且,现在的外面正是阳光明媚,怎么说下雨就要下雨了呢?
我,有些不知所以的想要抬头,想要寻找那一片湿润的来源之地,却不想被慕子言的大掌按住了脑袋,将我的头,活生生的压在了他的怀中。
“不要看,乖乖的。”慕子言再度开了口,声音里,依旧是我所不熟悉的沙哑。
当然,还有浓浓的鼻音。
鼻音?
慕子言哭了?
刚刚,这水滴,难道是慕子言的眼泪?
不得不说,我有些怀疑。
慕子言这样的人,也会流眼泪吗?
他的世界,每一天都是丰富多彩的享乐,从来也不用为明天家里是不是还有米可以吃饭而发愁。
吃喝享乐,这大概就是他们这群高干子弟,浮夸二世祖的最终目标。
就算生活有点无聊,他们也会变了法子找些可以玩乐的人。
例如他慕子言当初,去关心,去宠溺一个叫做司徒琪的女孩……
他们这样的人,也会有伤心难过,想要掉泪的时候?
我,有些怀疑。
甚至可以说,我不相信慕子言刚刚真的掉了眼泪。
对了,慕子言刚刚说他打了一架了。
但以慕子言的身手,我不相信这个男人会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那些人将他揍成这样。
你们也许不知道,慕家从来都是做官的人才。
从慕子言的太老爷开始,他们家就一直都是军区里的。
到了慕子言他父亲这一代,也开始做起了生意。从慕子言出生开始,他们家就一直都是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富豪。他的父亲为了培养慕子言,甚至也可以说,是为了慕子言不会被那些企图窥探他们家财产的人所绑票,特意将慕子言送到了日本学习了跆拳道和空手道。
就是这样的慕子言,他会给人伤害自己的机会吗?
答案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慕子言受了这么些伤,那对方,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慕子言,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呢?
难道,他也想我小时候一样,受伤了,见到自己最亲的人之时,就会想要哭,想要将自己心里的憋闷诉说出来?
可他慕子言,向来都是鼻孔朝天的生活,这样的他,会因为这点小伤而哭泣吗?
我有些怀疑。
我想要抬头,想要一探究竟。
可慕子言的手,像是一直都在跟我作对一般。
只要我的头稍稍一有什么动作,他的手便像蟒蛇一样,将我缠的越发的紧,死死的要在他胸口的位置,不让我有机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他的脸。
尝试了几番之后,我最终败下阵来,安静的呆在他的怀中。
他的身上,虽然还有大大小小的泥巴。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这样子的他,窝在他的怀中,我依旧觉得安心无比。
其实,我知道这一刻保持安静是最好的。
但我,还是不得不开口提醒道:“慕子言,你哭可以,但不准将你的鼻涕弄到我的头发上。”
你们也许会认为,我这话有点煞风景。
可这也不能怪我,是不是?
你们想一下,我现在还是个病患。今天护士量了体温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我,这两天不能洗头和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