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战暗自握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响,俊脸上阴云密布罩染寒霜,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杀气,恨不得将那耍得他团团转的幕后主使揪出来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现在该怎么办?他先前要娶段若兰的意思那么明显,嘉瑞帝也已经亲口传达赐婚的口谕了,如果现在他突然反悔,岂不相当于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狠狠地扇了大郢皇帝一嘴巴子?这可是对大郢王朝的玩弄戏耍,不用怀疑,只要他现在敢说半个不字,他和赫连芷茹就别想活着走出这个殿门,不曝尸当场也得死无葬身之地。
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赫连战的异常,嘉瑞帝微眯着眼睛脸色有些不善,这赫连战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想要他指婚,他也给指了,可是他给他指完了,他却突然变了脸色,非但不领旨谢恩,还一副恨不得杀人的表情。他这是拿大郢天子的威严当儿戏来耍吗?
“战亲王!朕已经给你们指了婚,战亲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嘉瑞帝脸色一沉,威吓的沉声说道。
大殿里的气氛陡然间冷凝下来,情况有变,众人不敢吭声,凝神屏气静观情态发展,一时间,大殿里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该死的!赫连战再次咬牙咒骂了一句,努力压抑着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一脸阴沉肃杀的望着嘉瑞帝,努力从牙缝中硬挤出一句话:“多谢皇帝陛下指婚,小王没有任何不满。”
嘉瑞帝微微仰首,眯着眼睛紧盯着赫连战,冷哼一声,一脸的阴沉。还好他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他真不敢保证会不会将这个戏弄皇权的外邦王爷当场撕他个稀巴烂。
赫连战心里憋气的要爆炸了,简直要恼死了,忿忿一甩手转身就走到自己座位上,猛地抓起一坛子状元红,灌他个坛底朝天。心里愤愤咒骂:妈的!阴沟里翻船,今日他栽大了!
众人面面相觑,满眼疑惑,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怎么突然间有点剑拔弩张,硝烟弥漫了?
更无辜的当选为段若兰了,赫连战愤然甩袖回到座位,倒将她一个人抛在大殿中央,承受着上千人目光的打探,那些眼神着实丰富得很,其中不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段若兰顿时尴尬的不知所措,囧得都要哭出来了,心里又委屈又生气,哀怨的瞥了一眼赫连战,怎么说现在他们也算是未婚夫妻了吧,他怎么能够直接将她甩在殿上任其难堪,不管不问呢?
小脚一跺,忿然转身冲到自己位上,委屈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众人神情高深莫测,纷纷为段若兰掬一把同情泪:这还未过门呢,还在自己的地盘上,还当着自己人的面,夫君就如此对待,若真是嫁到了北狄,天高亲人远,孤身一人举目无亲,还不知道赫连战会怎么对待她呢,真是命苦呦……
众人或惋惜、或怜悯、或嫉妒、或幸灾乐祸、或漠不关心,只有凤落,漠然素静得将一切看在眼里,唇角始终噙着似笑非笑,只是那清泠的眸子中波光更加潋滟,眉宇间妖魅邪气愈加丰盈。
凤修那个精明的老狐狸一见气氛如此僵硬,连忙出来打圆场:“陛下,战亲王的万年冰雪莲实为再世难求。老臣也为陛下准备了一份贺礼,虽不及万年冰雪莲那般罕见,倒也是件好宝贝。”
“哦?什么好宝贝?”睿敏皇后见嘉瑞帝依然一脸阴冷,当下接过口微笑着看着凤修问道。
话音落下,凤修满脸笑容的从随身携带的木盒中取出一翠绿的谷穗,颗粒饱满,几乎缀弯了那秸秆的腰。
此物一处,周围群臣顿时一阵哄笑,这算什么宝贝?
凤修却一脸正色,满脸激动地抬头看着一脸冰冷的嘉瑞帝,高声道:“财宝绵薄不过玩赏之物,唯有我大郢五谷丰登、国富民强才是正理。垠和地区乃我大郢最为贫瘠之地,这谷穗便是从那里取来的。此乃今年才抽穗的谷子,陛下,你瞧瞧,如此饱满,如此丰盈,乃我大郢从未有过。垠和地区已然有如此好的收成,大郢其他地区可想而知。百姓能吃饱穿暖富足起来,我大郢还有何虑?陛下,这才是真正的好宝贝呀!”
一席话说出,大殿中哄笑的群臣顿时静默了下去。
脸色一直不善的嘉瑞帝此时缓缓坐正了身子,看着一脸兴奋的凤修,冰冷阴沉的脸上再次浮现一丝笑容。
“不错,国富民强才是我大郢最好的事。这件宝物朕喜欢,来人,有赏!”威严的声音传响在广陵殿中,嘉瑞帝脸上寒冰尽去,云销雪霁,天晴日朗。
“赏……”传礼声一声接着一声从广陵殿传递了开去,一路蜿蜒而出,直上九霄。
大殿中一瞬间静默的群臣,此时齐齐转醒过来,大声的叫起好来,这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儿里,说得好啊;这贺礼送得别出心裁,送得好啊!
百里御、段太傅等人也齐齐点了点头,就连一向都淡漠疏离的神仙公子肖倾尘都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正理。
大殿中一时热闹喜庆的气氛再次回笼,群臣脸上热情洋溢,仿佛刚才那段让人不悦的小插曲从没有出现过一般,管弦丝竹依旧演奏着喜庆欢快的曲乐,大殿内歌舞升平,宾主尽欢。
“北狄亲王送来了如此珍贵的冰雪莲,凤丞相又呈上了如此别致的好宝贝。此二物皆是世间弥足珍贵之物,怕是任何东西也难与之相媲美,小王倒不好意思将早先准备的贺礼送上了。闻听大郢皇帝极喜音竹之律,小王略通一二,不妨今日凑上一曲,权当为皇帝陛下贺寿。”淡淡的交谈声中,祁凉太子慕辰潇突然冷冷的道。
声音一落,大殿上有一瞬间的沉静。
相传,祁凉国太子慕辰潇,琴棋书画,兵法谋略,样样精通,一手笛声更是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