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铺天盖地的浓烈杀气席卷了整个战圈,窒息的让人气血翻涌,刺客们惊惧的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器,呆愣的瞪着那剑花翻飞之处那些连反手的能力都没有的同伴,一种直面死神的恐惧,即便如他们这样训练有素的杀手都脚底生寒,直想弃兵败走,抱头鼠窜,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怎么应付。
血顺着长剑缓缓滴入了地面,踏过茫茫尸体,浴血而来的凤落,犹如炼狱中燃烧的火莲极尽妖艳嗜血,却又偏偏惊艳的让人忘了呼吸。
一跃而下雪色宝马,凤落定定的站定在百里御和肖倾尘的身前,血红寒澈的眼眸死寂一片不带有丝毫生气的看着肖倾尘二人,波澜无惊道:“没事吧?”
低头看着脸色平静,浑身毫无生气冷如死神的凤落,肖倾尘心底猛地一窒,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痛在心底迅速蔓延,他极快的收敛起身上的冷冽杀气,双眸温润如水的直直凝睇着凤落波澜不惊的面庞,眼中的柔和如同无边的碧草细雨将她瞬间包围,湖波微澜轻柔的覆上岸边,润入心底就这么暖暖散开,让人松散的飘浮在其中。
肖倾尘微微伸手拭去凤落脸颊上的血色,扬眉笑了,这一笑如云霄雪霁、风清日朗,照得凤落有一瞬的失神:“落儿,不必如此。”
不必如此。这简短轻缓看似无厘头的四个字,然而凤落却听懂了。
她微一晃神,定定的凝睇着肖倾尘浅笑温雅的俊容,望近肖倾尘那清澈如水的眸子,心底那阴暗死寂的防御圈哗啦一声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随着肖倾尘如三月春风般和煦的微笑,那道口子逐渐扩大,驱散了心底的阴冷死寂,心胸豁然明朗,唇角不由得扯开一抹微笑,璨若星光,满目欣然。
是啊,这才是她心中的那个温雅公子,这般心灵相通,或是只言片语,或是一个微小的举动,便能够领会彼此的用意,这才是她的知己,她心中温暖的梦。
一地尸体,一地浓重的血腥味,然而就在这样的场地中,那铁血的剑,那轻柔的话语,那清泠的眸子,那灿烂的笑容,却奇异的盛开着花朵,芳香扑鼻的花朵。
没有嘈杂的刀剑声,没有狰狞的杀气,此时,一切都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只有树梢晃动的声音,只有伤兵微微申吟的声音。
百里御望着凤落和肖倾尘之间的交流,忽然感觉心中空了一块,微微刺痛,愣愣的望着双目凝视着对方的凤落二人,百里御心中的苦涩犹如豁然决堤的江水一般汹涌奔腾。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画面是如此刺眼,他突然深刻的预感到即便他以后再做多少努力,只怕再也难以插足凤落和肖倾尘之间,好似再没有什么能够融入他们一般,他从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是多么多余。
狠狠地握紧了身侧的拳头,百里御暗自咬了咬牙,定定的凝睇着凤落清浅的微笑,心中忽然又是一暖,凤落那满身血腥冲上来的身影,那肃杀的眼,那决绝的狠,冲到他们身前只有一句话,三个字,‘没事吧’。从这样冷血的人口中得到,从这样踏着满地尸体面不改色冲过来的人口中听见,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百里御突然转过身,仰天长叹一口气,冬日的天空寥落肃穆,一如他此时心中的感受,这般佳人也许命中注定与他无缘,他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既如此,强求又能如何,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试着放手,能败在肖倾尘的手里也是他百里御的荣幸。
吐出一口浊气,百里御强忍着满心的酸楚,将心底的伤痛沉淀下去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回首望着肖倾尘二人,嘴角勾勒起妖魅之极的笑容……此后他再不会执念下去,得不到便只能祝福,得不到至少可以时刻见面,至少他可以守护着她。爱她,不是非要占为己有,只要她幸福开心,他远远守护,又有何妨?
站在旁边没有出声的慕容毅将军,此时才有点回过神来,看了眼身前横陈满地的尸体,老脸也微微抽了抽。
好厉害,那么犀利的剑,那么一击毙命,一击毙命。
手微微抖了抖,这剑要是刺在自己身上,他能不能抵抗的回去?眉心紧紧的蹙在了一起,不能,那种完全诡异的角度,那种锐利的没有办法抵挡的杀戮,他,也避让不去。
额角划过一丝冷汗,慕容毅暗自庆幸,还好,他不是她的敌人,否则……
清冷冬风,吹起一片血腥飞舞。
密林边,凌之寒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异样,微风吹拂起他的月白长袍,翩翩出尘。
“落儿,我早就猜到你武功非凡,不想如今一见竟是这般犀利撼人。”百里御一脸邪笑,双眸灼灼的望着凤落,只是那眼神比之以往有些说不出来的变化,清明透亮,再没有往日的迷恋痴缠。
凤落凝睇着百里御片刻,微微挑了挑眉,笑了笑后,凤落扫了一眼身后的刺客,复沉下脸来道:“他们是谁?”
“不知道,不是太子的人。”百里御也正色了起来,压低了声音。
“不是太子的人,那是谁?”凤落皱了皱眉,还有谁在打百里御的主意?
这批刺客身手极其厉害,比之他们知道的百里殇的人,不知道高明出多少。今天看样子,这些人真正想要的不是大郢皇帝嘉瑞帝的命,而是百里御的脑袋。
“皮肤微白,身材高大,不是我大郢王朝的人。”慕容毅揭开死尸上蒙面的刺客,蹲下沉声道。
大郢王朝的人普遍中等身材,并不如眼前的人高大,这样的身材一看就知非大郢的人,而这样的身材在其他国家中却又普遍。
不是大郢王朝的人,难道是其他几国的人?祁凉?北狄?凤落顿时微微皱眉,转头看着百里御和肖倾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