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屠戮滥杀,没有血流成河、伏尸千里,只有宽恕、包容和安抚、拯救。
这个男人恩怨分明、重情重义,这个男人忍辱负重,顾全大局,这个男人……
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
百里御收编百里殇的二十万败军之后,稍作整顿便直入皇城。
一路上,败势已定却又不死心的百里殇屡次派来截杀人员,或明或暗,种种方式途径几乎用尽,可在百里御看来,这种小把戏不过如上演的一场又一场的闹剧。压根儿不用百里御费心,在他与肖倾尘品茶下棋的悠闲当口,那些前来为他表演闹剧的‘演员们’已经被他手下几员大将云淡风轻的挥挥手,似拍打苍蝇一般,解决了。
面临着太子百里殇的抵死拦截,百里御率领的几十万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畅然无阻的突到皇城脚下。五十万大军暂时在皇城外三里之野处安营扎寨,距离那位居皇宫内苑次高层的东宫不过隔着几里地和几条街铺。
奇怪的是,自百里御赶至皇城脚下之后,围而不攻,百里御和肖倾尘在几十万大军中一致表示,绝不轻易对自己袍泽动手,能不兵刃相见便避免任何流血事件的发生。
遂,百里御这位主帅整日与肖倾尘这位军师,在军营中品茶聊天,下棋练剑,日子过得极其闲适悠然。
可是,他们二人又岂是那种绝对善良纯洁之辈?这二人各个腹黑的跟只狐狸精似的,岂会真得将几十万大军晾在皇城外,任其风餐露宿不管不顾,干巴巴、傻愣愣的跟皇城中养尊处优的太子军队,眼对眼,相持对峙,乖乖的绝不妄动?
怎么可能?
笑话!
百里御和肖倾尘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腹黑的狐狸尾巴。两人奸黠一笑,在眼神的交流中,无声无息的已然达成了某种共识。
于是……
城外几十万的人马聚集声,说话声,活动声……一切能够烘托场面宏大,人员巨广的声响格外清脆响亮,穿透力出奇的惊人,就连身居皇宫内苑的宫妃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到夜幕降临,城外五十万人马驻扎基地上灯火莹莹,照亮了皇城上空的半边天,妖冶璀璨。那深夜里,几十万士兵此起彼伏的磨刀声格外响亮瘆人。
这种怪状一直持续着,一连几日,城中人每天度日如年,整日忍受着巨大的精神折磨,早已经有心智不坚定的人,受不了这种磨人的摧残,不等百里御和太子正面交锋,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活的勇气。
服毒的服毒,上吊的上吊,割腕的割腕,剖腹的剖腹……总之,短短几日来,城中人把人类所能想到的所有死法几乎上演了一个全满,城中乱得一塌糊涂,短短几日,发疯死亡的人数直线上升。
东宫太子再也忍不住了,日夜寝食难安,焦虑急躁。内心惶恐无措,几乎揪掉了头顶上大半的头发。
太子党羽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这帮臣子,朝下,时刻担心御王会发兵杀进来,担心自己在御王的铁蹄下横尸街头;朝上,他们还要顶着太子几欲杀人的爆烈性子,承受着太子施加的强大威压,一惊一乍的记惦着项上人头何时被太子摘去。
皇城中犹如炸开了锅,人心惶惶,人人都将脑袋系在了裤腰带上,早已经暗中做好了等死的准备,洗干净了脖子,虽时等着能拿走它的人把它拿走。
在各方压力下,太子党开始不坚定了。百里殇身边的大臣开始极力劝谏百里殇言和认败,将政权赶紧交托御王,甚至不惜采取极端做法,绑架威胁百里殇逼他让位交权。
百里殇众叛亲离,顶着全方位的强压,再也没有立锥之地,彻底绝望了!
将自己锁在御书房一整日,任何人也不见。以至于宫中人都疯传太子不负重压,于御书房自杀崩逝。
当宫中侍卫慌乱的带人撞开房门,前来搭救大郢皇储之时,便见百里殇席地而坐,身后倚靠着象征着至尊地位的九龙宝座,身前摆着十几只大酒坛,酒水洒了满身,龙袍褶皱肮脏,眼神空洞呆滞,面容极为憔悴,神容萎靡不振,满室的浓烈酒气,整个一副颓败堕落的形象。
侍卫们震惊了,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毫无生气,邋遢脏乱之极的人,直觉得五雷轰顶,摇摇欲坠……这真是昔日那个风采盎然,执掌朝政的百里殇?他们的太子?
百里殇似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机械的撑起僵硬的身子,深情的、深情的盯着身后的龙椅,死死地瞪着,颤抖的手缓缓抚上鎏金龙椅,空洞茫然的眼神一瞬间闪过疯狂。他倏地抓起龙椅狠狠地向墙上砸去,似要将他满腔的愤恨和屈辱统统抛却出去,狠狠地砸碎才好。
看着龙椅上镶嵌的龙珠噼里啪啦的散落各处,砸得青石地板噼啪轻响,他的心狠狠地一抽,窒息般得收紧,那一刻好似痛苦的无法呼吸,苍白的脸顿时扭曲的狰狞可怖。
百里殇弯低身子,死死地抓紧胸口,那里面好似有千刀搅割,大石镇压,他深深地闭着眼,很想很想放声狂笑出来,可是一开口便哽咽的无法出声,只有呜呜咽咽低沉的哭声,再睁开眼,早已是泪流满面。
“太子……”身后侍卫不忍再看这心死、心碎的一幕,不由得轻唤一声。
百里殇霍然转过身,双目犹如雷电火炬,嗜血猩红,闪烁着灼人火红的亮光,衣袖下,双拳死死握紧,手背青筋暴露,带着一身绝决和视死如归,把那呆愣的侍卫顿时吓了个透心凉!
“太子……属……属下……”那侍卫吓得双腿顿时一软,扑通一声瘫跪在地上,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惊恐的舌头打结,脑袋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觉得本太子很可怜是不是?本太子输了?”百里殇死死地盯着瘫软在地上的侍卫,有些疯傻的挑了挑眉,轻轻地似是喃喃自语,语气却阴冷的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