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三天里,杭家四少爷与四少夫人呕了气,两个人都很生气的样子。四少爷每天都会出门,回来不过一个时辰就会与四少夫人大吵,吵完了就走;据说还有丫鬟去凝霜院外边时听到屋里传出很大的响声,都是瓷器桌椅的破碎声,偶尔还有四少夫人的啼哭声。
太妃亲自骂了四少爷一通,可是四少爷不但不知悔改,还怨恨四少夫人去太妃跟前告状,闹得更厉害了。最后弄得四少夫人生了病,太妃都气哭了,骂着什么两个小冤家,不给她省心。
临走前一天晚上,杭天曜再次偷爬了自己家的墙,抓着风荷好一顿不舍,趁机占了不少便宜。风荷怕招了人来暴露了他的行踪,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言语,心中把杭天曜骂得半死,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块块淤青。
自那之后,“杭天曜”多半时间都在外边花天酒地,每次都要太妃打发人去唤他才肯回来,回来之后几乎不往凝霜院去,除了媚姨娘房里,其他几个姨娘轮流安歇。气得太妃半死,每日安慰着受了委屈的孙媳妇,变着法的赏她好东西。
后来这事都惊动了王爷,拎了“杭天曜”一顿好骂。自王爷听了太妃的话之后,私底下对杭天曜的看法好转不少,毕竟是自己儿子,变坏了也希望责任多半是别人的。尤其观察他那些日子挺安分的,几乎日日在家呆着,没怎么出去胡闹,连几个妾室那里都不常去,暗暗计较着太妃这个孙媳妇娶对了,还真把自己这个儿子管住了。
可惜王爷还没欢喜几天,就听说儿子与媳妇闹脾气,连房都不肯回,日日出去拈花惹草,花钱如流水,连太妃的话都不听了。
迫于长辈们的威胁,“杭天曜”缩着脖子踏进了凝霜院的大门,他一直遵守主子的吩咐,不敢打扰到少夫人。想到主子可能吃了他的眼神,他后背一阵发冷,暗暗祷告:主子,这绝非我自愿呢,我纯粹是被逼的,你要明白,我每日应付你那些姨娘们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如何敢招惹少夫人呢。主子,你要相信我啊。
风荷一瞬间真有些认不出来,差点以为是真的杭天曜,不过她最终还是发现了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两人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不过她相当的佩服,化妆画得像就罢了,连表情动作都如出一辙,这得训练多长时间啊,居然能在杭天曜最亲近的几个人那里都过得了关。
自己如果不是早就知情,便是看出那么微小的一点不同,也绝不会怀疑到那么不靠谱的地方去,谁吃饱了撑着找个人假扮自己啊。风荷不由庆幸起来,杭天曜对自己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让这个假的与她同床而眠,不然她一定会杀了他的。
“杭天曜”惊叹了一番少夫人的美貌之后,就想起自己此行的目标所在,非常尽忠尽职的演起戏来。这一场见面最后依然不欢而散,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少爷就怒气冲冲走了出来,扬言再不回来,还把二门外跟随的几个小厮揍了一顿出气。而少夫人晚饭都没有用,早上去给太妃请安时明显的黑眼圈。
事情至此,太妃与王爷算是死了心。估计着小两口闹矛盾也是有的,不如给他们一点时间,日子久了也就好了,现在急也没用。
安京城北是连绵数百里的岳山,不甚高,起伏波动的丘陵掩映下,是瑰丽的皇家避暑胜地,周边点缀着各个世家大族的别院,平日都是寂寥安静的,一到夏暑之日,则开始热闹起来。二月的节气里,一般都没有人会来这里。
岳山偏西一带有一座小巧精致的庄院,在这黎明的灰蒙中有烛火闪耀,分外惹人注目。不过眼下岳山仅有的驻守的人还在睡梦中,没有人发现。
院子里的空地上传来得得的马蹄声,咋一看,十来匹高头骏马整齐排列着。这么早去打猎?不太可能吧。
“吱呀”声响起,房门大开,十来个黑衣人簇拥着为首的年轻男子出来——杭天曜。他自己亦是一声黑衣,只是料子好些,绣着金色的暗纹,一头黑发用金冠竖起,很是精神。鸦青色的天空下,能模糊看到他完美的五官轮廓,浓眉入鬓,深色的眼眸泛着幽蓝的光芒,高挺的鼻梁坚毅果敢,唇色却是殷红的。
“主子,咱们绕西边走会多耽误一天时间吧?”说话的是站得离杭天曜最近的一个清秀男子,不过他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凛冽的气息,如二月的春风。
杭天曜没有看他,翻身上了最中间那匹马,声音低沉似铁:“那样隐蔽些。”
男子抓住头,笑嘻嘻道:“小的不是怕主子念着少夫人吗?咱们早去早回才好。”他笑起来倒是少了些阴郁的感觉。
“你皮痒了是不是?走。”杭天曜轻瞪了他一眼,率先扬鞭策马,一时间有喑哑的马蹄声震动山林。
他们沿着向西的小道疾驰,太阳渐渐升了起来,驱散了林中的雾气。一路上没有作任何停留,直到未时三刻的时候,抵达安京城西的小城:卫城,大家稍事歇息,用了点午饭,便转道往南,却多了几车北方特有的毛皮等货物。
这日,天朗气清,风荷的身子大好了。她写完字,放下笔,云碧已经打了水过来替她洗手。她一面用帕子擦着手,一面抬头问道:“嬷嬷,叶舒姐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叶嬷嬷坐在杌子上做针线,闻言笑道:“少夫人不问我倒是忘了,年纪大了这记性就不好。昨儿白天,舒丫头派了庄子里两个婆子过来采买一些东西,顺便去给老奴传了句话,说是已经按照少夫人送去的图纸开始破土动工了,没有意外的话到五月的时候就能住人了呢。还有加上新买的那个庄子,两边都着手准备春耕了,先种一畦快熟的菜蔬,让少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