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听得唏嘘,她虽然最疼爱杭四,但其他几个孙子孙女都是杭家的子嗣,她是都喜欢的,尤其杭莹乖巧可爱,不想委屈了她。镇国公儿子人品还行,但不上进,一味的孩子气;永安侯儿子体弱多病;承平公主的次子不错,但公主为人不好相处;和亲王的次子太软弱;颐亲王的三子太要强,连长兄的风头都要强。
现在看来,韩穆溪是最好的人选,无奈坏在一个女人身上。满打满算,竟不能为杭莹挑出一个合适的人来。实在不行,只能从今科进士中探访了,但这些进士的门第多半不会好到哪儿去,权贵之家子弟都是走恩封的,不走科举之路。
不是太妃看不起书生,而是门第摆在那里,你让一个中下等的人家把个郡主娶回去怎么办,拿什么供养她?对了,老四媳妇她娘家哥哥中了探花,现在去了六部习学,也是前程远大的,但他是庶出,父亲只有二品,若是个一品就好了,拼着低嫁也行。
看太妃的脸色,王妃越加愁眉苦脸起来,女儿十四了,耽误不起啊。
太妃想了半晌,摇头叹息道:“咱们再细心访察吧,只要人品好,家世差一些没关系,实心实意待五丫头就好。”
“媳妇也是这么想的,媳妇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能把她风风光光嫁了,多陪送点体己也是愿意的。”王妃这话是真心的,儿子以后有王府,不怕没银子花,唯有一个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
太妃摆手道:“先不说这个了,老三的呢,有没有哪家愿让女儿为小的。”杭莹的事还能缓上一缓,这个却是当务之急,虽说是二房,但以后老三院里的事都要交给她,而且不是那种没有希望扶正的妾室。依太妃的想法,倘若老三媳妇没了,再娶个继室来反而不好,宁愿眼下就纳个贵妾回来,许她扶正之位,不怕她不用心料理老三院里的事。
不然,一个妾室,现在即使勉强掌理院中之事,以后若是娶了继室,那怎么办,两个人不可能不为着权力相争起来。与其那时候让人看笑话,还不如歇了娶继室的心。
王妃自然是满心赞成这个主意的,要是给老三再娶回来一个门第不错的继室,就是给自己堵心来了,纳个贵妾,再贵能贵到哪里去。她终于有了笑颜:“这个,媳妇倒是看中了几家的姑娘。工部侍郎莫家有个庶女,才德兼备,打小养在他们夫人名下,是个大方知礼的孩子,听他们夫人的口吻,作小也不是不行;鸿胪寺卿有个嫡女,先前许的夫家没了,也愿意当二房;还有轻车都尉李家的嫡女,他们夫人是继室,只想攀了高枝。”
太妃一点也不奇怪,一般只有庶女才肯作小,嫡女愿意当小的,定是有原因的。这几家的姑娘,她耳闻过一二,还要细细打探一番,至少人品要好,不然丹姐儿慎哥儿的日子就苦了。
她道:“既如此,再差人去打听打听人家姑娘的品行,也不用管是嫡还是庶,人好模样好就行。最好能在年内纳进门,老三院子里不能没个女的操持。”
“媳妇知道,媳妇一定尽快叫人打探清楚了来回给母妃。若是快的话,入秋就能行事了。”她是恨不得快点将人纳进门呢,不然她总是不安心,生怕贺氏还有机会回来。
“嗯,你拿主意就好。不过,你也别只顾着老三,小五那边,你也该留点心了。”太妃不轻不重得说着,眼睛专注地看着案几上的莲花。
王妃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就有些吃惊,惊呼一声:“小五他媳妇刚没了孩子,咱们这样,亲家那边怕是有话说。”辅国公手中还有实权,而且还有世子妃盯着呢,不到万不得已,王妃还不想得罪了他们,他们是小五日后最大的助力之一啊。
太妃当然明白她的心思,轻轻哼了一声,冷冷道:“谁家子弟没有三妻四妾,小五成亲一年多了,咱们也没往他们房里放人,难道这样还不够?咱们便是给他放几个房里人,他们能说什么,岳父母还能管到女婿房里去了,世上没有这样的理。你瞧瞧,谁家姑娘进门前不是已经有一两个暖房的了,咱们顾着蒋家的面子,把先前的人都打发了。
你是做母亲的人了,也要想想小五啊,他这个年纪,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小五他媳妇不能伺候,难道你忍心让小五睡空房?若为小五他媳妇伤心,万没有这样的理,咱们家可容不得这样的妒妇,你瞧老四房里,还有五个姨娘呢,老四他媳妇几时露过一句不乐意的话了。
大不了,咱们也不给名分,放个通房总行吧,也算顾全了蒋家的面子。子嗣一事,倒不用急,没有嫡子,生再多庶子都不顶用,他们蒋家想使手段尽管使,小五还年轻,不急。便是人选,也能由他们自己安排,那样总放心了吧。”
说实话,太妃对蒋家不大满意,更对王妃不满。你一个当婆婆的,当王妃的,怕自己的媳妇或亲家,说出去丢得可是庄郡王府的脸面。想要获得他们的助力也不是这么个法的,他们还能为了这样的事不支持女儿女婿,反去支持外人?说来说去,都是王妃想得不透彻。
王妃之前只顾着蒋家那边,忽略了自己儿子,这听太妃一说,恍然发觉,认为太妃说得有理,不由点头赞道:“还是母妃想得通透,就照母妃说得办。”
这晚上,杭天曜没有回来,风荷独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
月底的日子,天边没有月亮,星星很亮,照的夜空发出迷人的深蓝色。晚风吹拂着窗纱,留下绵绵的沙沙声,灯被挑的很暗,橘红的光晕温馨怡人。
杏子红的薄被子被照得特别甜美,风荷侧了身,支着头细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蒋氏身子不适,所以丫鬟去请她,事实证明丫鬟没有说谎,或者说是没有全部撒谎。而蒋氏那边,口称不严重,是丫鬟们害怕去叫人的,那么有可能就是丫鬟之前受人叮嘱过了,只要蒋氏有一点不对劲,就以担心她为由去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