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一个庶子,别人自然是没心思费神的,也就二房几个人里头了。白姨娘不会拿自己孩子开玩笑,而且这样做了对她好处不大,而二夫人的嫌疑倒是不小。自从把孩子放到袁氏这边后,袁氏悉心抚育,孩子虽是早产,但已经胖了不少,二夫人本就看不顺眼这个孩子,若是这样既陷害了袁氏又能把孩子弄到自己身边,倒是个不错的法子。而且这样明显的招数,估计只有二夫人使得出来。
风荷还来不及传人上来审问,二老爷与白姨娘已经一前一后出来了,白姨娘哭得双眼红红的,却不忘给风荷行礼。
二老爷本是个粗鲁的人,晚年得子忽然被人吃坏了肚子,正是焦急的时候,也不理会风荷,直接问到袁氏鼻子上:“你是怎么看顾你小叔的,到底给他吃了些什么东西?”
袁氏委屈,只得辩道:“媳妇真的是很用心看顾小叔的,从来不敢给他乱吃东西,媳妇也不知道小叔如何吃坏了肚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夫人前儿还提醒过我,让我别把孩子放在你这,说是你一不小心为了家业谋害了孩子。我还不信,说你贤惠呢,没想到转眼间你就暗害了孩子,你等着吧。”二老爷简直气急了,口不择言起来,当即就把二夫人的话带了出来。
风荷简直就能确定是二夫人捣的鬼,不过是要将孩子弄到身边,二老爷是长辈,有些话她不便说,就暗暗对白姨娘使眼色。
白姨娘也不是傻子,相信袁氏不会在自己房里害了孩子,故意拉着二老爷的衣袖劝道:“老爷,少夫人待孩子那是没的说的,这是咱们都看见的,咱们岂能随意冤枉了她呢。伺候孩子的下人那么多,保不准有一两个狠心毒辣的,不如先让四少夫人审问完了她们,咱们再瞧是谁下的狠手?”
她的声音柔弱而婉转,听得人说不出一个不字,二老爷的心早软了。又见风荷来了,知道她现在理家,既然这边闹了这么大动静二夫人都不来问一声,倒不如让老四她媳妇问得好。
正房里,二老爷坐在上首,白姨娘服侍左右。袁氏不敢坐,只是侍立在一旁,倒是风荷坐在了交椅上。伺候孩子的人陆陆续续传了来,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谁不知既然四少夫人来了,那事情是必要查个清楚明白的,不然回头太妃那边问起来四少夫人不好交差。所以,她们虽紧张,但并不害怕,反正事情并非她们所为。
不等风荷开口,二老爷先坐不住了,跳起来喝骂道:“你们这群贱婢,老爷我瞧你们可怜容你们在府里服侍着,不料你们居然这般蛇蝎心肠,暗中谋害我的孩子,今儿非把你们都卖了不可。”
白姨娘抱歉得看了风荷一眼,拿帕子捂了嘴角抽抽噎噎:“老爷,你可不能被一群下人给气坏了身子啊,不然我们娘儿俩靠谁去,还是让四少夫人问清楚了再行处置吧。”
风荷亦是道:“二叔,姨娘说得对。无论是谁,胆敢陷害我们杭家的子嗣,别说二叔了,便是太妃娘娘也是不会放过她的。二叔你先吃点茶,顺顺气,待侄媳妇问个明白你再定夺,如何?”
二老爷自知自己没有那问案的天赋,也不敢揽事,顺着台阶下:“侄媳妇言之有理,那侄媳妇快替我们问问吧。”
“孩子那里有没有可靠的人在伺候着,要不要遣个人去瞧瞧,怕是该吃药了?”风荷笑吟吟问道,既是关心孩子,又是暗示白氏,若不出意外二夫人只怕马上到了,白姨娘在此只会让二夫人把一腔怒气往她身上发。今儿二老爷本就气性大了,再惹点什么气,回头这中秋不过也罢。
白姨娘闻言,果然会过意来,忙与二老爷道:“这里的事有老爷与四少夫人,定能还了哥儿所受的委屈,婢妾去帮着看看孩子吧。”
二老爷也不大放心下人们,连声道是,让她快去。
白姨娘下去还不到一小会,二夫人那边就领了一堆人浩浩荡荡进来了,倒像是来拿人的架势。
她劈头就与二老爷道:“老爷,我原先就与你说过袁氏抚育哥儿居心叵测,你总不信,这回亲眼见到了吧,快把哥儿给我带回去吧。”她一语未完,就挥手要人进房抱了孩子来。
二夫人本是以为出了这事,以二老爷的急性子必定会把事情怪到袁氏身上,然后抱了孩子离开,她到时候只要勉勉强强把孩子养到自己名下就好。谁知那袁氏会把事情惊动了风荷,她怕风荷深查,赶过来阻止的,想让事情来个不了了之。
不过,到了这份上,风荷是不会由她自说自话的。这个孩子,是她与袁氏、白姨娘合作的最大筹码,她如何肯把孩子放到二夫人眼皮子底下,那样势必会失了白姨娘的信任。
风荷起身扶了二夫人,按着她在二老爷身旁坐下,笑道:“二婶娘来得正好,侄媳妇受二叔所托,正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呢,二婶娘来了,恰好给咱们做个见证。”
二夫人被她说得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忙道:“这事情摆明了是她所为,还有什么好查的,白耽误功夫。”她一面说着,一面狠狠瞪向袁氏,彷佛害得是她的孩子一般。
“虽如此说,总要拿了证据才好。”风荷了解二老爷,怕了这个妻子一辈子,心里是无时无刻不念着与她唱反调,一般二夫人坚持的二老爷心里就会不爽。
的确,二老爷高声道:“能耽误你多少工夫,快让侄媳妇问问吧。”
风荷听言,也不等二夫人再开口阻扰,直接问跪下几人道:“你们几个,都是贴身服侍哥儿的?”几个人忙点头应是。
她又问:“今儿一天,都有谁与哥儿呆过,哥儿吃了什么,一五一十给我想好了,别回头忘了什么,我可没闲工夫与你们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