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太妃与众人呵呵笑了起来,忙命人快快摆饭。刚用罢晚饭,蒋氏也来了,原来是与太妃打个招呼,她名儿要回娘家一趟,太妃自然不会不准,倒赏了她不少好东西带回去。
当日晚间,那人遵守承诺没有去找杜姨娘,到了第二日,又逢董老爷睡在书房的日子,杜姨娘按耐着紧张慌乱的心情,假装在床上睡觉,其实一直未阖眼。
这一等,却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来,杜姨娘模模糊糊真的睡着了。直到丑末寅初的时候,杜姨娘隐约听到一点动静,随即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脸颊边有丝丝寒气,立时睁开了眼。一把明晃晃的刀就在她头上悬着,随时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杜姨娘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忍住出声叫人的欲望,她知道黑衣人既然刚才没有杀她应该就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只要她肯乖乖配合。
这个人就立在窗前,仍然穿着黑衣,蒙着面,看不清形容,只知道身材高大,四肢健壮,一双眼睛冰冷迫人。
能在董家由一个孤女当了姨娘,生下二子一女,还几乎夺得了大半的掌家大权,这样的杜姨娘也不是多简单的人物,即便有老太太相助。倘若杜姨娘当真没有一点心机手段,也不可能被老太太这般看重。
杜姨娘做出一副十分冷淡不悦的样子来,躲开那人手中的刀,起身穿了衣服,很有些架势。
黑衣人看得愣神了,半日方沉声问道:“你决定了?”
“我决定什么啊我决定,你当我关在大宅门里好忽悠呢。我实话告诉你,我昨儿去看我女儿了,她压根没提丢了镯子的事。我还反复试探了她几遍,那可是她最宝贝的东西呢,日日戴在手上的,要是丢了你说她怎么可能不告诉我这个当母亲的,哼。”杜姨娘满脸都是气恼生气的表情,看着黑衣人的目光中带有轻蔑。
黑衣人半日不曾反应过来,记得前晚来得时候这个女人被吓得战战兢兢,浑身发抖,今晚跟变了个人似地,这也太、太善变了些吧。她说什么,镯子没丢?怎么可能,自己明明拿了她一个镯子,难道还能变出一个来?
杜姨娘也不等他说话,继续说道:“你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我给得起的自然都给你,别拿我女儿吓唬人。你难道不知道会吓死人吗,喏,这是你的镯子,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假货,就想懵我,当我三岁小孩呢。我就说嘛,嘉郡王府那是什么地方,戒备森严,别说你一个小毛贼,便是高手都不一定能来去自如。行了,你要多少钱,说吧。”杜姨娘一面说着,撇了撇嘴,从怀中掏出一个镯子扔给了黑衣人,看都不看一眼。
黑衣人彻底晕了,这,这什么意思?是……把他当成了走江湖的骗子,他堂堂,呃,堂堂一个人物,怎么可能无聊到为了点钱财做出这样无聊之极的事情来。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似乎认定了自己是骗她的,黑衣人相当无奈,他都是服从上级办事的,嘴皮子功夫实在不怎么的,他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取信于人了。
杜姨娘暗暗观察他的表情,看得出来黑衣人没有杀她的意思,她更放心大胆了,絮絮叨叨:“我手头上现银不多,五百两,够不够,你要嫌少那匣子里有些珠宝首饰之类的,你自己拿吧,往后别来糊弄人了。”
“你……我没有骗你,这的确是你女儿的镯子。我稀罕你那点银子啊,当我吃饱了撑着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你乖乖和我们合作最好,不然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黑衣人的脸被遮住了,不然这时候一定能看到比锅底还黑,他行走江湖多少年,第一次被人这么瞧不起啊。
“你,别吓我了,你说得若是真的,就把我女儿的另一只镯子也拿来我瞧瞧,那时候我就信了你。”杜姨娘做出三分害怕的样子来,缩了缩脖子,声气没有先前壮了。
黑衣人真相拂袖而去,可他任务在身,不是与一介妇人置气的时候,思忖了半天,方咬牙说道:“好,你等着,到时候你再不乖乖跟我们合作,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黑衣人就想离去,杜姨娘忙唤住了他:“喂,你等等,你说真的呀。”
黑衣人没好气得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喝道:“废话,你当老子耍你玩儿呢。”
杜姨娘被他恶狠狠的样子吓得后退了几步,扶着床沿小声问道:“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呢,我要做不到怎么办?”
黑衣人以为杜姨娘相信了他的说法,上前几步,冷冷盯着杜姨娘道:“我们要知道你们府里大小姐的身世,就是现在的杭家四少夫人。”
杜姨娘吓得浑身一哆嗦,居然是为了这个,对方到底想要自己怎么说呢?她是万万不会承认风荷是野种的,一来那样凤娇的性命同样不保,二来可能还会连累华辰。或者,对方是想让自己做假证?不过,很快杜姨娘就反应过来,诧异道:“什么意思?我们大小姐有什么身世吗?”
“你当真不知?”黑衣人有点拿不定主意,照理说这个女人肯定知道些什么。而且上边说了,她就算真不知道也没关系,她愿意出来指认就够了。
“我真不懂你在说什么?”杜姨娘直接坐倒在了床上,呆呆的。
黑衣人认真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装得很像,但看得出来装的痕迹,他轻轻将刀搁在杜姨娘面前一尺处:“你说还是不说?”
杜姨娘眼里全是恐惧,身子往后挪了挪,但硬着口气道:“除非你把我女儿的镯子真的取来,我才相信你的话,不然我哪知你是不是在诈我的,反正我一个妾室,死不足惜,你杀了我也没什么了不起。”
黑衣人无法,只得冷冷喝道:“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取来你女儿的镯子,你就给我好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