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几个妾室里,端姨娘是太妃的人,柔姨娘是王妃的人,不抓着她们的把柄不好撵人,纯姨娘是个笨的,应该不会闹事。雪姨娘留着还有用,只有一个媚姨娘,本来身份低,来自青楼,在府里没有依仗,最好办了。恰好他今儿有个友人说起当年京城红极一时的名妓清歌,语气仰慕得紧,杭天曜顺水推舟做了这个人情。
风荷想想,对杭天曜这气撒得没来由,渐渐缓和了脸色,有了点笑意,但语气还是有些埋怨的:“唉,你说你,叫我说什么好。你要送人,好好与我说了,我自会让人去办。急什么连夜将人送走,反引得她来大闹一场,你以为这样我就能省心了。”
杭天曜自然后悔,但他后悔的不是这个,而是忘了吩咐人把媚姨娘关起来,倒一时间没想见她会来找风荷求情。看来风荷平时给她们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来求了。
他笑眯眯握着风荷的手,细看风荷吃饭,口里说道:“一个下人而已,你不必为她劳神了,多伤身子的。吃完饭,咱们出去散散步,回来就上床歇了吧。”
“杭天曜,内院的事情都由我作主,你不许插手,真是越帮越乱。”风荷啪得一下放了筷子,盯着杭天曜,大男人的,管这些女人的事情做什么,好好办他的正事去。
杭天曜绝对是很委屈的,他真是白****心,风荷压根不领情。
这个时代,一般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男人轻易不管内院之事,不然有违主母权威。风荷不是怪他这个,而是觉得他不该对自己这么好,叫她心里难受。她是想独占了杭天曜,可她的心不够狠,不会主动对妾室们下手,杭天曜便是明白她,所以才插手的,可是这样,她为何就是觉得难过呢。
杭天曜不明白女人那些小心思,却看得出来风荷其实是感动的,他揽了她在怀,轻声细语劝道:“傻瓜,分什么你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你夫君,难道不该保护你嘛。从前叫你受了许多委屈,我心里愧疚得很,你就让我补偿一下吧。你现在有了身子,不知多少人盯着你呢,不把你身边的危险一一去除了,我在外面是一刻不得安心。”
纯姨娘的孩子不是他的,没了是在他意料之中,柔姨娘的孩子流了,这些他都完全不在乎。时至今日,再回想起来,难免有些胆寒,风荷是比她们能干,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想到这,他就会彻夜难眠。
风荷伏在他胸前,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又酸又涩。她慢慢仰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眉眼,有一种温暖袭上心头。或许她曾经不爱他,或许他不是她想要的,这一刻,她终于深切感受到了,他是对她用了真心的,比她的真。也许,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对他是有所保留的,他也曾生气过、恼怒过,最后,他总是选择了压下去,用柔情感化她。
“杭天曜,我……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说完,她是震惊的,她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脱口的时候是无意识的,但她好似并不后悔。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会允许的。她们,就交给我吧。告诉你,过几日,还有一场好戏看呢,准确的说,是听,估计你是不能亲眼看到了。”杭天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他何尝不懂那是她的许诺,他怕自己太激动,忙得扯开了话题。
风荷亦是推开他,按着他坐,嫣然笑道:“人家都是看戏,我是听戏,说说,你导演了什么好事?”
杭天曜吩咐丫鬟换了热饭热菜上来,给她盛了一碗黑米粥,徐徐说道:“哪儿是我导演的,我只是听说而已,照估计,左右这七八天内就要上场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辅国公夫人生病的事啊?她这病来得怪,这都一个多月了,居然半点不见动静,可又没有转重的迹象。”
“这个我自然听说了,五弟妹最近每隔两日都要回去一趟呢,似乎一点不见好,把她急得不行。”风荷已经猜到可能杭天曜在后边做了手脚,只是猜不透究竟做了些什么。
“她倒不用太担心,左右这几天就会好起来。三十还是顺亲王妃寿辰呢,只怕他们家是要上门庆贺的,咱们家在丧里,看不成了。好在那日人多热闹,一回来必会将王府的好戏说给大家听听,不怕听不到。”他笑得万分无害,眼神深邃地似夏夜里的星空,望不到边际。
风荷隐约感觉到了,在他额角点了一点,嗔道:“把你坏的,给我说清楚了,不然那今儿不放过你。”
杭天曜可不怕她,把身子挨得近一些,诞笑道:“娘子,求你欺负我吧,只要你高兴就成。”
用了饭,媚姨娘被收拾干净带了上来,又想哭,被杭天曜冷酷的眼神吓了回去。
风荷摇头苦笑道:“不是我不帮你,是你们爷决定的事我也说不上话,何况你们爷都对友人许了诺,岂能失信于人,你不想你们爷成为大家的笑柄吧。我知道,你心里念着你们爷的恩情,可越是这样,你越该乖乖听话才是啊,好好报了他的情意。
那户人家,不是小门小户的,平遥归家在山西也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了,他们族里十三少爷,那可是正经的嫡房嫡子,才貌双全,绝不会亏待了你去。他是前些年在京城时听过你的名儿,有幸一见,过了这些年还念念不忘的,前日和你们爷闲话时提到了。听说他现今只有一妻一妾呢,你去了,不是比在这儿强。
你们爷自然舍不得你,谁让他在酒后许诺于人呢,总不好反悔,只好忍痛割爱。为此,他才不去见你,不和你亲自说,想叫我好生预备了把你送过去。对了,那位十三少爷,是带了家人来的京城,妻妾们都在老家呢,只怕是要在京里住上一年半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