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天曜能体会傅青霭心里的痛苦,他在公主府金尊玉贵,却缺少最可贵的亲情,以承平公主那性子,对他再好与亲生儿女相比都是差得远了。活了二十年,一朝知悉自己的身世,竟是那样的离奇,偏偏唯一的亲人想得不是与他好好过日子,而是利用他,这叫他怎么接受。
杭天曜本来以为自己要费些功夫劝得他放手,想不到他看得比自己还透,不由笑道:“好,往事就让他过去吧,从此后,你只是我们的好兄弟青霭。你要去江南只管去,我会替你做好掩护的,不会叫人查到你的踪迹,那里文风鼎盛、山水如画、人才风流,不正是你一直向往的吗?”
对于傅青霭而言,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他笑着点头,向往起传说中的江南美人来。
杭天曜自然不是随口一说的,他有把握,皇上对于傅青霭去江南绝对会赞成。那里的杭州知府、会稽知府、湖州知府,都是皇上的人,尤其会稽知府还是皇上心腹得用之人,傅青霭去那里,皇上不怕他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也不担心太皇太后能在那里怎么样。
稀疏的光线若有若无照在杭天曜疲倦的脸上,浓黑的双眉,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构成一副完美的五官。他的肌肤很细腻,即使不白,看着也很舒服,还有乌黑的头发,散乱在枕上,衬得他比束发时可爱了不少。
风荷静静地看着他,蹑手蹑脚套上衣衫,打算独自起床。昨儿晚上,她压根不知杭天曜是几点回来的,但直到现在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酒香。他既然喝了酒,势必是成功了,风荷想让他多睡一会,省得一会起来头疼。
她刚欲揭开锦被,被子里的腰,就被一双健壮有力的胳膊环住了,然后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传来他指尖的热量。
风荷知道是不成了,便仰了身轻语:“把你吵醒了,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
“娘子,你一走我就了无睡意了,不抱着你我睡不着。”他闭着眼,嘴里咕唧着,又把头往风荷身边蹭了蹭。
风荷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咯咯笑起来:“好啦,那你躺好了,不许闹。”
杭天曜不理,用嘴拱着她的衣衫,隔着衣物吻着她光滑的肌肤。
“你再闹,我可恼了。快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啊。”酥酥麻麻的吻密密落在她莹润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颤栗,她说着带恼的话,可听到人耳里反而比撒娇还要软糯几分。
“娘子如果不介意,我更不介意了。”他大笑着,抱她躺平稳了,才揉捏着她丰满的胸,眼里的光芒渐渐变色。
风荷大吃一惊,慌得握住他手,求饶不已:“相公,夫君,人家肚子里有宝宝呢。”她真怕这人一时兴起又要闹起来,她可不敢陪他玩。
杭天曜享受着她又娇又柔的呼唤,手上却是不听,在她身上四处点火,口里说道:“娘子,人家昨儿吃了酒,现在酒劲还未过呢。你不知道,青霭那小子昨晚疯了,非要拉着我陪他喝酒,都不知喝了多少瓮,男人嘛,酒气上头,难免糊涂些。”
风荷一听,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逼问道:“你给我实说吧,昨晚酒气上头做了什么糊涂事,为什么到天亮才回来。”
“我,不是,娘子你误会了。我酒量那么好怎么会醉,是他小子醉得人事不省,害我被折腾了大半晚。不过嘛,我现在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爱极了她惊慌的样子,那时候的她,让他产生一股浓浓的保护欲,要把她藏起来的强烈渴望。
风荷心知自己被他调戏了,却也懒得与他计较,岔开话题道:“这么说,他是想通了?不知太皇太后接下来如何行事?”
提起太皇太后,杭天曜一阵头疼,都老得一身病痛了,还不肯安分,倒搅和得他不能与娘子亲热,让娘子一个大美人守了多久的空闺啊。她之前不是一直以吴王之子的名义行事嘛,现在青霭走了,看她拿什么吴王之子去见那些追随吴王的故人。
杭天曜拍拍风荷的头,强笑道:“是啊,他准备来个一走了之呢。眼下的京城,还真是个动荡的地方啊,保不准哪天就得出点事,他走了也好,若不是我这里脱不开身,娘子,我真想带你也一道走呢。”
“往后咱们还有的是机会,不急。那些事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眉目?”她亦是笑得勉强,说走,谈何容易啊。
杭天曜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认真说道:“有些倒是找到人证物证了,想不到方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能干呢。那日的黑衣人,已经招了,还有几个前段时间方氏身边出去的,也有扛不住密探的手腕招供的。相信没多长时间,她就该尝尝沦为人下的滋味了。”
方侧妃再厉害,她的人也不是密探的对手啊,一个个心如铁石,专门干这行的,能让人生不如死,只求速死。
风荷缓缓低下头,转而问道:“父王,有没有得知?”
“我虽不曾明说,但他心里应该明白不少。所以,你要做什么尽管做,府里不会有人出来阻拦的。”一想到上次风荷的马车出事,杭天曜的心就缩紧了,除了能容下一个风荷,再也容不下其他。
枕边之人,一心想着算计自己,对王爷而言,未尝不是一种悲哀。朝夕相伴了二十多年的女子,对自己最看重的人、物下手,这种难过,怕不是寻常人能够忍受的啊。而王爷永远是王爷,他在保留疑心的同时能够与王妃侧妃恩爱十数年,也不是别的男人能够做到的,其实,他还是有做王爷的资格的。
初春的天气总会很好,阳光明媚得看不出一丝杂质,春风吹绿了湖边的垂柳,嫩黄嫩黄的细芽星星点点冒出头。一眼望过去,春色烂漫,景色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