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风荷相信杭天瑾,而是她相信杭天曜不会任由自己叫人欺负了,欺负了自己就是欺负了他,他派人去给杭天瑾绝不是出于什么兄弟之情。何况沉烟已经做了安排,只要心里有鬼的人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还能有什么真相?老四媳妇,你不要为了推脱自己的罪责而信口开河,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大姑奶奶很不悦的撇嘴,她是决计不会轻易放过了风荷的,这样撞到枪口上来的好事不是每次都有的。
王妃亦是点头:“老四媳妇,你姑奶奶说得对。”
话音未落,帘子被掀起,进来的是紫萱,她面上有些微的红晕,福了福身说道:“娘娘,三少爷在外头求见。”
“那是自然。外头冷得很,快请了老三进来吧。”大姑奶奶附和着。
这个杭天瑾倒是个聪明人呢,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该隐瞒,凭他这么快的时间过来,必是将人审问到了关键时刻就住了,不愿把自己牵连进去,推到了王妃跟前。这样的人物,日后不得不防啊,风荷腹中暗暗嘀咕着。
紫萱打起门帘,高声笑道:“三少爷,娘娘请你进来呢。”
这么冷的天,杭天瑾没有穿斗篷之物,只是一件黑色浅金暗纹的长袍冬衣,束着头发,嘴角含着温和的笑,叫人一看就心生亲切。他给屋中之人一一见了礼,才对王妃说道:“母妃,库房走水的事有了些眉目。祖母叫来回与母妃,让母妃看着办就好。”
“哦,你去见过你祖母了?”王妃挑眉,轻轻扣着茶碗。
“恰好祖母遣了端惠过来问儿子的话,儿子就先去见过了祖母。”杭天瑾神色如常,丝毫没有一点局促不安之感。
王妃放下茶碗,抬手让杭天瑾坐:“嗯,这是应该的。你说库房之事有了眉目,究竟怎么一回事?”
杭天瑾坐在左首第一个,贺氏跟着他坐了,风荷回到右边坐下。杭天瑾笑看了风荷一眼,方才说道:“儿子在起火的屋子里发现了古油的痕迹,本来不细看不会发现,多亏了四弟的小厮平野鼻子灵敏,闻到了古油的味道。儿子又去请了外边的匠人来看过,确定屋子里曾经出现过古油。
那个东西极易燃烧,咱们府里一向不备,更别说放到了库房去,显见得是有人故意放在了库房。不过也不能据此定论有人故意纵火。
昨儿晚上,守卫库房的人逮到了一个人,就是回事处吴管事他家的,深更半夜偷偷摸摸潜到了院子里,被守卫之人抓个正着。儿子一早就审问了她,她说有个簪子落在了库房,回来找的。既是遗失东西,自可以光明正大来寻,何必这样遮遮掩掩的。”
“吴管事家的?老四媳妇,我记得她是我派去跟着你打理库房的,要说丢了簪子也不是不可能。”王妃打断了杭天瑾的诉说,问着风荷。
“确实如此,走水那个晚上并不是吴嫂子值夜。她或许是白天忙乱的时候掉了东西。”风荷起身回话。
王妃点头不语,半日又道:“只是古油来得着实可疑,那吴家的呢,传来问话。”
“儿子备着母妃随时传问,让她等在外边呢。”其实杭天瑾问到的不仅仅这些,不过王妃打断了他他自然不会坚持叙说,何况吴管事一向得王爷信任,他不想冒然得罪了他。
吴家的进来时有些迟疑,虽然她极力镇定,但是风荷依然看出了她在颤抖。吴家也算得上王府里有体面的老仆了,祖上就服侍太王爷的,现在又是王爷的心腹。不过前几日吴良材似乎做错了什么事,被王爷申斥了一顿,这几日并没有在回事处管事。
大火之后,沉烟就悄悄询问了当天值夜的王婶子和包嫂子,随即放出风声,失火的屋子里找到了一样东西,并不是库房所有,怀疑是有人落在这里的。如果有人暗中捣鬼,行事匆忙慌乱,难免有些对景,便是没有掉东西都可能产生怀疑。当然对那种心思缜密成熟的人而言,这招一点都不管用,可风荷赌的就是做了坏事之人的恐惧心理。
王妃脸上略有不虞,语调沉了沉:“吴良材家的,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难道连府里的规矩都忘了不成?三更半夜的去库房作甚,既是掉了东西只管白天去问就好,为何如此冲动?”
别看王妃训斥的重,其实一字都不曾涉及到重点,风荷起身走到王妃身后,笑着劝:“母妃,吴嫂子丢得怕是重要物什,心下焦急才等不及晚上就去了。吴嫂子你说是不是?”
吴家的万想不到风荷会站出来为她说话,愣了半刻之后,慌忙点头跪下道:“正如四少夫人所言,奴婢太过着急才会犯了糊涂的,求娘娘饶过奴婢吧。”
“吴嫂子掉得什么东西那般紧要呢?”风荷闲闲的问了一句,语气很是不经意。
“是,是一根簪子。”吴嫂子好似很急切,很快却又放低了声音。对于王府几辈的老人而言,一根簪子实在算不上什么东西,可惜她在三少爷面前已经说过,现在改口不得。
王妃不及多想话已出口:“不就一根簪子吗?难道你还少了戴的不成?”
风荷当即执了杭莹的手,与她笑道:“咱们家里,一向宽待下人,尤其是跟过长辈的。听吴嫂子说得,就好比咱们亏待了她一样,连根簪子都等不及天亮起来去寻,半夜就巴巴的去找开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留下了什么把柄呢。”
吴家的本来已经有些镇定,可是风荷的话惊得她冷汗涔涔,寒冬腊月的小衣都湿透了,磕头不止:“奴婢不敢,那是奴婢婆婆留下的,是以奴婢才分外小心些。”
“原来如此,倒是我误会吴嫂子了。王婶子说走水前的晚上吴嫂子去找她闲话打发漫漫长夜了,莫不是那个时候掉的?”风荷不等旁人说话,就紧跟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