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风丝毫没有减弱的征兆,呼啸的大风在女尸上肆无忌惮的蹂躏着,连她身上最后一点衣服也被带走。
李莹和刘青特两个人从周瞳身上惊恐地爬了起来,面对突如其来的命案,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周瞳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去理会那两个吓傻了的同伴,而是蹲到了尸体旁,仔细检查起来。
"周。周瞳,你变态!"李莹显然接受不了周瞳这种举动。
倒是刘青特比较理智一点,小声地在李莹耳边说:"别吵,他是在验尸。"
李莹仔细看过去,周瞳果然是一脸的凝重,丝毫没有猥琐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周瞳才站了起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发现什么没有?"刘青特关切地问道。
"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十分钟,生前受到过性侵犯,致命的原因应该是被凶手用手掐住颈部,窒息而死。"
周瞳说话的时候有点沮丧,如果他们的动作能够再快点或许可以阻止凶手行凶。
"可惜我们是滚下来的,否则说不定可以看到凶手的样子。"李莹作为女性,尤为同情死者,也更加痛恨这种强奸杀人的罪犯。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正在刘青特慌乱无主的时候,从远处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跟着就在他们三人的四周,出现了几十个骑着马的蒙古大汉。那几十个蒙古大汉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尸,立刻仿佛疯了一样冲过来,把周瞳、李莹和刘青特三个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蒙古大汉"嗖"的一下就扑到女尸旁边,脱下身上的长袍裹住她,然后痛哭流涕。
"杀人凶手!"那痛哭的大汉把眼泪一抹,"刷"地掏出腰间的佩刀,虎视眈眈地盯着周瞳三人。
"他说什么?"李莹毕竟是女孩子,有些害怕地问刘青特。
"他说我们是凶手。"刘青特早已经是脸色苍白。
"那你还不快和他们解释!"周瞳连忙催促刘青特开口说话,他看着群情激奋的这些蒙古大汉也不免有些头疼,如果就这么为真正的凶手当了替死鬼,被这些鲁莽的蒙古大汉乱刀劈死,也实在是委屈。
刘青特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蒙古大汉早就慌了心神,幸亏周瞳的提醒,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用蒙古语结结巴巴地叫道:"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是路过这里,路过这里。你们千万不要误会!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把我们交给警察,千万不能动私刑!动私刑可是犯法的。"
可是他的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并没有让四周的蒙古大汉情绪平复下来,反而更多的人拔出了刀,一步一步围了上来。
李莹被这场面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周瞳心里也暗叫不妙,期盼在暗中保护他们的严咏洁能及时出现,也只有她的本事,能先"劝"退这些蒙古大汉。
可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严咏洁倒是没有出现,而是从远处又飞奔来一匹骏马,马上坐着一位英姿飒爽的蒙古妇人。
"住手!"那蒙古妇人在马上高声叫道。
所有的蒙古大汉虽然怒火未退,但还是非常听话地收起了佩刀。
妇人从马上一跃而下,用悲痛的目光看了一眼被长袍裹起的女尸,然后咬着牙,恨声说道:"带他们去见首领!"
话音一落,为首的几个蒙古大汉立刻向周瞳、李莹和刘青特扑了过来,把他们三个摁倒在地,五花大绑起来。紧接着,他们三个被分别扛上了马背,在一阵马鸣声中,随着马队朝着草原的深处而去。
也不知道在马背了颠了多久,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周瞳、李莹和刘青特的骨头都要颠碎了。最凄惨的莫过于李莹,早就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周瞳忍住痛,抬头看去,只见一片蒙古包出现在眼前。
三个人被押着向其中一个最大的蒙古包走去。
蒙古包很宽敞,里面靠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迈的老者,估计就是他们的首领或者族长,而在他的旁边站着的就是刚才那个及时出现的妇人,两边分站着四位中年男子,他们的服饰华丽,显然也都是族里地位显赫的人。
周瞳三人被强迫跪倒在地的刹那,都有回到了古时候衙门的感觉。
先是那个痛哭流涕的蒙古大汉在众人面前一番哭诉,周瞳也听不懂是讲些什么,不过看样子也知道应该是在说他们三个的"恶行",然后是那妇人在首领旁边一阵耳语。
"他在说什么?"一直挂着眼泪的李莹担心地问刘青特。
"他说他们亲眼看到周瞳用手在死者身上乱摸。是在干。"刘青特脸色红红的,支支吾吾地翻译道。
站立四周的人都是一副痛恨的表情看着周瞳、李莹和刘青特三人。
老者的表情始终非常冷峻,也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在那妇人说完后,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人是不是你们杀的?"老者用汉语问道。
周瞳见老者会汉语,安心不少,他还真怕如果让刘青特来说蒙古语交流,会不会又惹出麻烦来。
"老伯,人绝不是我们杀的,我有证据。"周瞳自信地说道。
老者听周瞳这么说,显然有些吃惊,连忙说:"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我们孛儿只斤的人绝对不会冤枉好人。"
"请把死者的尸体抬过来。"周瞳一边说一边试着站起来,他实在不习惯跪着说话。
后面的蒙古大汉见状,准备把他再压下去,但是被老者挥手阻止了。
刚才哭诉的蒙古大汉一听要把尸体抬出来,立刻显得勃然大怒,高声抗议,整个蒙古包内也是一片骚动。
"他在说什么?"周瞳小声地问身旁的刘青特。
"他们说这是侮辱死者。"刘青特紧张地说道。
但是很快,老者制止了骚动,看着周瞳严肃地说:"如果待会儿你证明不了,你们就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请放心,我一定可以证明我们是清白的!"周瞳语气坚定。
老者招了招手,不过一会儿,尸体被抬了上来,周瞳也跟着被松了绑。
"证据就在这儿!"周瞳指着死者的颈部说道。
大家的目光全部投向了死者颈部的位置,因为死者已经被长袍裹了起来,所以周瞳轻轻拉开了长袍的一角。
死者的颈部这才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死者颈部紫色的淤痕。接着,周瞳又把尸体翻了过来,在死者颈后依旧可以看到淤痕,但却只占了后颈四分之一的位置,到中间的位置淤痕就完全消失了。
"现在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死者颈部的淤痕,而且从外观上并不难推断淤痕是凶手用双手掐住死者脖子而留下的。"周瞳一边解释,一边用自己的手掐住死者的颈部,"现在我用手掐住死者的脖子,你们仔细看。"
一旁的刘青特生怕旁边的蒙古人听不懂汉语,又用蒙古语把周瞳的话翻译了一遍。
只见周瞳虽然已经尽全力张大自己的双手的手掌,但是即使这样,也无法把手指伸到死者后颈的部位上,而如果把手指直接压在后颈的淤痕部位,死者前面的淤痕又暴露出来。
"各位现在可以看到,即使我怎么努力,我的双手也无法吻合死者颈部的淤痕。"周瞳说完,上前解开刘青特的绳子,让他也依照自己刚才做的再做一遍给大家看。而同样的,刘青特的手也无法包裹住死者颈部的淤痕。
"我的伙伴他也同样无法做到,至于还有一个女孩子就更加没办法做到了,显然凶手是一个身材更加魁梧,手掌巨大的人。而我和我的同伴只是去找恩和巴音祭奠伟大的成吉思汗,中途停车休息的时候,听到有人呼救,这才赶过去一看究竟,结果却被你们误会成杀人犯。更重要的是我们和这位美丽的姑娘无冤无仇,根本没有杀害她的动机。"周瞳说得义正词严,而在事实面前,众人又不得不服。
老者弯着腰站了起来,径直地朝着周瞳、李莹和刘青特这边蹒跚地走了过来。在诧异的目光中,老者亲自为李莹解开绳子,然后深深地对他们三人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我尊贵的客人,请原谅我们的愚蠢,竟然错把你们当做凶手。"
其他的蒙古人也纷纷鞠躬致歉,满脸的愧色。
蒙古人其实是一个极其淳朴、豪爽、好客的民族,每有过路客人,他们都会以上宾之礼款待食宿,他们认为,在太阳落山后赶走客人,那简直是自己的莫大耻辱,也会被乡邻小瞧。蒙古包也从不锁门,客人来了,若家中无人,欲吃欲喝尽可自取所需;要住,就放心地留下,要走,收拾了餐具可以扬长而去。对于此事,主人绝不会认为是无礼之举,反而觉得你能以诚相待而由衷地高兴。先前由于误会周瞳他们是杀人凶手,如今发现错怪了人,淳朴的蒙古人深感愧疚。
周瞳、李莹和刘青特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急急摆手,就连平常最刁蛮的李莹,也是连声说:"没关系,没关系,搞清楚就好了。"其实坦率地讲,这也不能全怪别人会搞错,周瞳对尸体的举动,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会怀疑他是凶手。
蒙古妇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走到死者的旁边,蹲下来,握着死者的手,泪水"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真是可怜,本来今天是她女儿出嫁,如今却。"老者说到这里,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原来是这样,老伯,如果你不介意,能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也许可以找出凶手。"周瞳说话时的语气,让人有一种不能不信任他的感觉。
老者点了点头,叹口气说道:"那雅勤是族里最美丽的女孩,一直深受大家的喜爱,一个月前,许配给了族里的勇士尹湛希,准备在今天举行婚礼,可是今天早上,却发现那雅勤不在自己的蒙古包里,于是几乎全族的人都出去寻找,没想到找到的却是她的尸体。"
"最后见到那雅勤的人是谁?在什么时候?又是谁最先发现那雅勤失踪的?"周瞳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老者立刻把周瞳提出的问题用蒙古语向大帐里的人问道。
那雅勤的母亲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说:"昨天晚上我和她还在聊天,到深夜我才离开,今天一大早我准备为她绾头,却发现她不在蒙古包,找遍了整个族里都看不到人。"说着,那雅勤母亲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刘青特为周瞳担当起翻译的职责。
"她离开有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有没有骑马?"周瞳沉吟了片刻后问道。
老者依旧用蒙古语向妇人转达周瞳的问题。
"没有,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骑马,马是拴在蒙古包外,所以我刚发现她不在的时候,还以为她只是出去散步。"那雅勤的母亲回忆道。
听了刘青特的转叙后,周瞳非常肯定地说道:"凶手就是族里的人。"
整个蒙古包内一片哗然。
不过周瞳却丝毫不以为意,仿佛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继续说道:"而且凶手就在蒙古包里。"
这一次,在众人都确认了周瞳所说的意思后,蒙古包里由哗然变成了骚动。
周瞳也不理会众人,径直地走到一位年约三十的中年蒙古大汉的旁边,突然弯下腰,然后再站起来,这个时候他手里竟然多了一个鼻烟壶,然后说道:"大叔,你的东西掉了。"
这位蒙古大汉也懂汉语,听周瞳这么说,立刻去摸自己的腰带,果然鼻烟壶不在,于是顺手接过周瞳手上的鼻烟壶,不以为然地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要谢应该多谢那雅勤才是。"周瞳满脸堆笑地说道。
那蒙古大汉脸色一变,怒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刚才你拿去的鼻烟壶,我是从那雅勤的手里发现的,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这个鼻烟壶。"周瞳的目光如电,手指那雅勤,气势逼人。
"僧格林!"那雅勤的母亲激动地看着那蒙古大汉。
"栽赃嫁祸,一派胡言!你这是对孛儿只斤家族的侮辱,如果你拿不出确实的证据,只有你的血能够洗清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叫做僧格林的蒙古大汉恼怒地斥责周瞳。
"也对,就凭一个鼻烟壶也确实不能说人就是你杀的,不过你却还自作聪明地犯了一个大错误。"周瞳说话的语气不急不慢,但他的每一个字都让现场所有人呼吸急促。
"老伯,你能不能再次确认那雅勤失踪之后,所有的人都出去寻找她的下落了?"周瞳再次询问这位部族首领。
老者想了想,然后非常肯定地说:"不错,除了我和几位上了年纪的人,其他人都出去寻找那雅勤。"
"那么我请问各位,有谁是和僧格林一起出去的?"周瞳问道。
刘青特连忙把这句话大声的翻译成蒙古语。
"召集所有部族的人,问清楚!"老者下令。
那雅勤的未婚夫尹湛希,也就是抱着那雅勤失声痛哭的那位蒙古汉子立刻跑了出去。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尹湛希跑了回来,狠狠瞪了一眼僧格林,然后对老者说道:"族长,我召集了所有的人,他们没有一个是和僧格林一起出去的!"
"我也非常爱护那雅勤,知道她失踪了,我立刻骑马出去找她,并没有与其他人同行,这难道能说明我是凶手?"僧格林满不在乎地否认道。
"那么你是承认你出去找过那雅勤?"周瞳紧接着问道。
"不错!"
周瞳听僧格林回答得这么肯定,立刻笑了起来,然后说:"你睁眼看看,这里出去寻找那雅勤的人,哪一个的衣服上不是泥土灰尘,怎么唯独你一个人的衣服却是如此干净光鲜?"
周瞳根本不给僧格林继续解释的机会,一口气不停地继续说道:"你分明是换过了衣服,而为什么你如此匆忙地回来后,就立即换掉衣服?那是因为你在强暴那雅勤的时候,她做出了激烈的反抗,扯烂了你的衣服,为了掩饰,所以你不得不这么做!而我在检查那雅勤尸体的时候,在她的指甲里发现了不少衣服的纤维,只要把你刚刚换掉的衣服比对一下,就一清二楚了。更重要的是,你敢把你的双手再一次放到那雅勤的脖子上吗?"
周瞳的每句话都像天上的惊雷,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僧格林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面对周瞳的严词质问,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正当所有人都在巨大的震惊中未清醒过来的时候,僧格林突然拔出佩刀,大吼一声,朝周瞳猛扑过去。
周瞳也完全没有想到僧格林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他行凶,而其他人也仓促间难以阻止发狂的僧格林,只有眼看着刺目的弯刀向周瞳的头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