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愉快地接受锯的邀请，
毅然投入另一种生活。
告别深山的静幽、森林的安逸，
滑进峡谷，被乱石撞得鼻青脸肿，
卷入激流，被恶浪咬得伤痕斑驳。
在冰雪中，我被冻得浑身僵硬，
在烈日下，我被烤得唇焦口渴。
出山的路啊，是如此艰涩曲折！
我有时停顿，却没有抛弃信念，
我有时栽跤，爬起来继续求索。
我深知，没有理想的大树，
纵然身高万仞也是侏儒；
不愿献身的栋材，
即使长一千年也是白活！
也许，我将终身匍匐，做受压的枕木，
我自豪，比站着的木偶高大巍峨；
也许，我被大材小用，做细微的火柴，
我骄傲，比粗壮的朽木光彩得多。
也许我会粉身碎骨，但我毫不后悔，
因为我高唱着一曲强者之歌；
也许我会被劈成柴薪，但我决不悲凄，
因为我为人类献出了全部光热。
呵，我是山之骄子，
怎能辜负山的养育和重托！
惧怕拼搏，终将腐朽，
放弃追求，势必衰落。
君不见一些自私之徒零落成泥，
多少献身的好汉彪炳史册！
我是堂堂汉子，伟岸身躯，
决不能让风戏弄、虫蛀噬、鸟筑窝。
于是，我深情地告别大山，
在奋斗的激流中鼓浪扬波！
19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