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醉。”
这一次，他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漆黑的如同大溪地的黑珍珠，那样美的眼眸，像是镜子一样的照出了他的身影，是他，又不是他。
那双眸子，仿佛看尽他的灵魂深处。
“痛。”她紧紧的捂住心口，衣服死死的揪紧，她在流泪，可是没有哭。
卫千慕忽然一阵心疼，他温柔的抱住她：“告诉我，怎么了？”
像是一个美丽的瓷娃娃，像是一个机器人，总之，她没有了灵魂一样。
“我得到报应了。”
那个宛如天神一样的男人，被她一次一次任性的伤害，这下，她终于得到报应了。
“惟。”不是乐小惟，不是小惟，是惟。
他低沉的嗓音仿佛要带她回到那个久远的年代。
乐小惟的心一颤，她紧紧的抱住眼前的男人，就像溺水时仅仅能抓住的一根绳索。
卫千慕知道她在哭。
她的肩膀一颤一颤的，那样厉害，那样明显，应该是哭的很厉害。
可是他听不到声音，连一点抽泣的声音都听不到。
她在他怀里痛哭着，像是要把内脏哭出身体，像是要把自己的身体活生生的撕成两半。
不是没想过这个结局，不是没想过凌辰逸会爱着别人，不是不知道他的回忆里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可是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痛，痛的快要昏死过去一样。她不敢停下，她怕一停下，那样厉害的哭泣会让她突然喘不过气。
或许，就这样沉溺下去也好。
或许，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也好。
或许，他们的回忆，她一个人记住就好。
可是……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卫千慕的声音低低柔柔的，仿佛能穿破她的灵魂。
她死死的揪住他。
这一夜，凌辰逸为藏雪心痛，乐小惟为凌辰逸心痛，卫千慕为乐小惟心痛。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会陪着你的。”卫千慕的话，犹如誓言一般，压进她的心间。
痛，彻心扉。
头疼的就像是要裂开一样。乐小惟皱紧眉，从梦中慢慢苏醒。
这是个又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卫千慕的房间。
他的卧室，除了打扫时，是不让任何人进来的。今天，她居然睡在这儿了。
整个房间的家具全是乳白色，然而就是这样易脏的颜色它还是那样的干净，一尘不染。
乐小惟的嘴角悄悄上扬。
是该说他爱干净还是该夸自己打扫的不错呢？
落地的玻璃窗用厚厚的窗帘罩上，身下柔软的大床，宽宽的，躺在上面时整个人都下陷着，同样是乳白色的丝被像棉花一样轻轻的披在她身上。
卫千慕的一双大手就在被子下温柔的搂住了她。
乐小惟抬眼看了看这个还在熟睡的男人，梦里的他睡的像个孩子一样香甜，他的手就这样圈住自己，不敢太紧，怕会弄痛她，不敢太松，怕她会因没有安全感而害怕。
真的很舒服，即使这宽厚的手掌，温暖的臂弯不属于凌辰逸，她还是不得不这样承认。
想到凌辰逸，她的心忽然抽搐。
卫千慕睁开眼，她发自心底的叹息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他们四目相对，那样认真的看着对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卫千慕闭上眼，重新将她搂住。
乐小惟的心，就在这一刻少跳了一拍。
“你的房间乱的跟猪圈一样，不得已只好把你搬来这。”
这男人的话永远不像他的眼睛那般温柔。乐小惟不禁摇摇头。
“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她反问。
“别说那些不切实际的，帮我多干点活比什么都强。”
乐小惟撇撇嘴，对着闭上眼睛的卫千慕做了个鬼脸。转眼目光又放柔和了，那样难熬的夜晚，是他陪自己走过来的，简直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昨天晚上怕是她在这一世最难过的一晚了吧，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可能抗不过来。
“还以为你有多坚强呢。”卫千慕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是装出来的。”
乐小惟扬起的眉眼再度垂下：“女人的心没交出去就会比男人还坚强，一旦交出去了，就比孩子还脆弱。”
卫千慕重新张开眼睛：“交出去了就收不回来了吗？”
乐小惟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呢？”
眼底的哀伤还是那样的明显，看来，伤的很重。
卫千慕抬起她的下颚，那样轻柔，和平时爱发脾气，冰冰冷冷的他真不一样。
“如果你不快乐，我可以把快乐借给你。”
这话说的真俗，可是却毫无意外的揉进了乐小惟的心里。
“怎么会有用呢？心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快乐不快乐都被别人操控着。”
“那就让我来操控吧。”
今天的卫千慕对乐小惟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他的话，简短明了，却刚好能与心底的伤吻合。看着他，乐小惟觉得自己心底的伤，一点一点的在愈合。可是，不是凌辰逸的他，对她有什么意义，再关心再温柔也是徒然，她的心早在九百多年前就交给了那个狠心的男人。同样的灵魂，心却不一样了。或许自己是错的，或许，来找他，是个错误。
“出现问题了就要想办法解决，要坚强一些。”
听听，多像凌辰逸的语气。
乐小惟笑着低下头：“他也是这么教我的。”
“凌辰逸？”
乐小惟不置可否。凌辰逸，那个渐渐要离他而去的男人。
卫千慕扳回她的脸：“好吧，如果你听不进我的话，听他的话也一样，你不是爱他吗？你不是为了他心都能掏出去交给他吗？那么他的话，你一定会听吧。”
“我想守着他。”乐小惟呢喃出声。
“什么？”卫千慕的眉打成死结，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想守着他，哪怕在他身边，就这样看着他也好啊。”
这样的感情，很熟悉，就像他对藏雪的感情，只要她愿意，什么是不能给她的呢？只要她高兴，什么事不能答应她呢？世间最珍贵的不过是她的笑罢了。然而就是这样的刻骨铭心，她的心里依旧有着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