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表达自己哀痛的方式。
久久，他把酒瓶放下，低低的出声：“我去工作。”
卫千慕站起来的时候，乐小惟忽然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你这样的状态，还工作什么？”
“你怀疑我的能力？”他反问。
乐小惟把他按下，让他坐在沙发里：“在我面前，还带着面具做什么呢？”
一句话，终于将他眼睛中的泪激了出来。
乐小惟抱着他，就像抱着个大孩子一样，感受他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放松，感受那滚烫的泪珠灼烧着她的皮肤，感受那死一般的沉静，似乎要将他们吞噬一样。她有规律的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处，他放心的躺进她的怀中。最后哭倒在她的怀里，躺在她大腿上沉沉的睡去。
他们是不一样的。
她痛苦时泣血一样的哭泣，她还记得。
而眼前的男人，安静的过分。连表示伤痛也一样的冷静。这让她的心很不安定。
是受过怎样的伤，才练就了这样一身的本事？
连哭也是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卫千慕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的床里，他不知道自己睡的有多死，就像不知道她到底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他弄上来一样。
乐小惟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在阳台上，一如既往的看着外面的海。静静的听着海拍打在她心上。她遵守了诺言，在他痛的时候守在他的身边。
“我不想放她走。”卫千慕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她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不好吗？”
他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很是轻柔。
“你不想放她走抱我做什么？”她微微笑出声。
“你能让我安心，你不会伤害我的。所以，不要那么小气啊，借我抱一下。”一身休闲的装束让卫千慕看起来有些像忧伤的孩子。
“有借有还吗？”
“有。”卫千慕点点头。他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她瘦小的背上。“我发现……”
“恩？”乐小惟没有回头。
卫千慕的嘴角勾起来，他调皮的说：“我发现你很矮。”
拳头毫无预兆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卫千慕疼的皱起眉：“我也是实话实说啊。”
“收起你的实话实说。”乐小惟瞪他一眼，推开他。
“生气啊？”他低着头，看着坐在他床边的小女人。
乐小惟别过头不想理他。
“可怜可怜我是个失恋的人吧。”他可怜兮兮的口吻果然很有用。
乐小惟的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开始打量着他。
卫千慕叹了口气，半躺在床上：“最难过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乐小惟认真的说。
“我最难过的时候，你舒舒服服的在床上睡大觉。”卫千慕的眼光飘向远方。“那天在街上看到藏雪和凌辰逸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电话虽然来的及时，藏雪却始终不是个细心的人。”
“藏雪在电话里，难道漏了马脚吗？”
卫千慕点点头，重新闭起眼睛：“她叫了你……小惟。你们见面没几次，直到上一次她都叫你乐小姐。可以解释的唯一原因就是你们私下有过交情。把你，凌辰逸，她结合起来，傻子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
“你也不够细心，你没有发现，从爸爸那里回来之后，家里所有藏雪的照片，相框，全部被我收起来了。”他睁开眼，调皮和忧伤结合在一起，组成了奇妙的色彩。
“难怪这两天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原来是照片的原因。”乐小惟恍然大悟。“可是，不能怪我们不细心吧，是你自己太细心了，居然一个称呼就引出了你的怀疑，你知不知道这样子的你很恐怖啊？”
“是因为我恐怖，她才走的吗？”他低声呢喃着。
“不……”乐小惟开始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她忘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也是肉长的，是会疼的。
“放心，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只是心里有淡淡的惆怅，淡淡的忧伤，抹也抹不掉，一直藏在心里，弄得我很不舒服很难受。”他如实的说，就像一个病人在说自己的病症那样简单平静。
“你是真的没事了吗？”乐小惟认真的说，老实说他的平静真的很不正常，可是她无法想象他不平静的时候，那肯定更不正常……真是个麻烦的男人。“你越是这样我越猜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你悲痛的哭出来那我就知道你很伤心，如果你一点也不在乎脸上就不会有这样的伤，你这样的表达，让我很困惑。”
卫千慕扯出一丝笑意：“没事你研究我干什么？”
“我很担心你。”抚上他的手，她的关心，展露无疑。
“我说过，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拍拍她的手，“我最痛的时候你在房间里睡大觉，猪都没你睡的香。”
“喂诶，你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哦，我可是关心你的人，你竟然这样挖苦我。”乐小惟不满的瞥了他一眼。白长这么好看一张脸。
“惟。”他唤出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原本就磁性，在念出她的名字时更像是天籁一般。
“嗯？”而她，就这样沉醉在这天籁一般的声线中。
“这辈子你还会爱上别的男人吗？”
他问出了一个她不曾想，不敢想的问题。
他将脸凑到她的面前，认真，虔诚的问着：“凌辰逸的心里如果一辈子没有你，那你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别的男人吗？”
九百多年，凌辰逸早已成为她心里的信仰，成为她活下的原因，可是她也发现，他是如此的重要，而那份重要渐渐与爱情无关了。
这正是她越来越害怕的事情，她突然发现，她对凌辰逸没有了那样浓烈的爱情。这会是她永远不想承认的事实，她的心里除了凌辰逸不能放进任何人，用尽自己的生命，也只想爱他而已。
“是。生生世世，心里只会有凌辰逸一个人。”
说是回答，还不如说她在自我催眠。没有他们回忆的凌辰逸显得那样空洞那样苍白，让她觉得好陌生。她觉得他们的距离一点一点的拉开，快要让她无法抓住。早已没有了重逢的喜悦，现在的凌辰逸对她来说是责任，是压在她心底推不开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