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忧伤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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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夏雪

筱晓

夏雪,是个曾带给我无数笑声和泪水的女孩。

我们相识在夏季。

我们曾经一同写诗,一同做梦,写只属于青春的诗,做只属于少女的梦……

我们曾一起为买一本席绢的新书而迟到受罚;我们曾一起为完成一期板报而忘记吃午饭;我们曾在夜风里撑了一个多小时,只为了看到月全食的全过程……是的,我们曾经,我清楚地知道,那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因为此刻你已不在人间,使我回忆的文字,残酷地将我们之间所有的故事都加上了“曾经”!

夏雪是我初中时的好友,她是一个美丽却娇弱的女孩。其实我并不喜欢结交那种胆小娇弱的女孩,因为实在受不了她们那种大惊小怪的尖叫声。然而,夏雪的出现却意外地打破了这个惯例。

那是一节美术课,老师让同学们自由画画,没有命题,于是不少同学随笔涂了几下便交差了事。我可是班里公认的卡通少女,不画一幅像样的作品岂不有损“威名”!我画了一幅筱原千绘的卡通画,精细繁杂的头饰还真把我累得要命。在我努力作画的同时,自然桌旁围了很多同学。我从容落笔,心想,看也没用,这是天赋,可不是看几眼就能学会的!

终于在大家的“围攻”下我的画完成了,老师走了过来,拿起画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看了看我。我朝老师翻了个白眼,真是的,又不是自画像,看我做什么?

“画得不错,但你似乎还没长大啊!”美术老师微笑着说。

什么嘛,难道非得画石膏像才算是长大吗?我不服气地撇撇嘴。

“老师,这是我的画,您看可以吗?”一个很细微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新来的女孩。她的画面很满,几乎是利用了所有的空间。画中一位美丽的女孩头戴花环,正在给停落在身边的一群白鸽喂食。整个画面画满了飞舞的白鸽、飘落的花瓣和女孩随风飘扬的长发。不用说这是典型的惟美画派。看了画的我急忙问身旁的同学那女孩叫什么名字?没办法,记性差嘛!同学告诉我她叫夏雪,夏天的“夏”,雪花的“雪”。夏季里的雪?挺浪漫的,只是有些不切实际……

“画得很认真,你看一下这幅画,相信你一定会喜欢!”老师竟把我的画拿到了夏雪的面前。

“好漂亮,她好美啊!”夏雪拿着画赞叹不已。她看到画的右下角写着“筱晓”两个字,于是目光转向了我,我回了她一个微笑,不觉间我们的友谊便悄悄地生根发芽了……

从此,校园里经常可以看到我们并肩走过的身影。我发觉我与夏雪之间有着出奇的相似——我们都爱看星空,都喜欢读神话故事,而且最大的爱好都是画画,甚至画风也毫无差别!我们认为只要画面美丽,表达自己内心的梦想或此刻的情绪就足够了,至于美术课上的条条框框对我们来说是不具有任何意义的。就这样,我们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夏雪的胆子很小,小到会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吓晕,所以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那种背后拍人肩膀的游戏我是从来不玩的。同学们也从没有大声和她说过话,但是事实证明,即便如此,我们还是高估了她的胆量。

那天早自习,大家都在埋头苦读,班里很安静。后排一名男生正在低头看杂志,那人外号“猩猩”,长得又高又壮,是班里的篮球健将。虽然长得很高大,但其实脾气很温和,只是有一点异于常人——不会笑!不知为什么,从来就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笑。但为了表达自己的情绪,便从电视里学了一种笑法,是只有京剧中才会出现的那种雷霆万钧的笑。而此刻,他不知从杂志上看到了什么使人发笑的事,那震天的笑声突然响了起来,而正在算题的夏雪顿时手脚发抖,脸色苍白,转眼就昏了过去。同学们急忙将夏雪送去医务室……

事后,班主任告诉大家,夏雪要休学了,原本就有病的她这次又发病了。听到这个消息我转头瞪向后排的“猩猩”,我真想用他手中的篮球砸晕了他!

一周后,我见到了病床上熟睡的夏雪,她瘦了很多。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病床、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还有夏雪白色的脸庞。此刻的我已经知道夏雪只剩下不足一个月的生命了!

“筱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呢?”微弱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刚到。”我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筱晓,知道吗?夏季里并没有雪,夏雪就不该存在,上天发现了这个错误,它要更改这个错误了!”

我无言,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发觉此时的自己已失去了声音,那从未有过的痛正沉重地压在我的胸口,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快有困难了。

“筱晓,说些什么吧,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就唱支歌好了。”夏雪微笑着,那笑很美,却无法掩饰她的无力。

我苦笑着看着她,有哭的迹象。

“筱晓,我从未见你哭过,我也不打算见到,所以管好你的眼泪!如果你敢让它掉下来,我会向你勒索整套的《双星奇缘》的!”

只要你能好起来,不要说是一套《双星奇缘》,就是席绢全集都没有问题啊!

可惜我的席绢全集没能送出,一个月后,我收到了噩耗——夏雪走了!炎热的七月,我却觉得整个世界瞬间飞满了雪花……

夏雪,你已化作云了吗?自由自在地飘浮在天空;夏雪,你已融化成水了吗?丝丝细雨可是你的化身?

夏雪,你的筱晓已走出那冰封了好久的悲伤。是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抬头看看天空的云,那一朵一定是你!你看到我了吗?如果你想要见我,那么,我会在雨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