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汉族风俗史(第三卷):隋唐·五代宋元汉族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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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隋唐汉族风俗(6)

随着果树栽培习俗的广泛流行,果木嫁接技术比魏晋南北朝时期又有进步。《四时纂要·正月》曰:“其实内子相类者,林檎、梨向木瓜砧上,栗向栎砧上,皆活,盖是类也”。可见当时的人们已懂得通过以种子形态结构相似、亲缘关系较近的果树的相互嫁接,来改良果树的品质。在嫁接时,则习惯于以大砧木嫁接小接穗。《四时纂要》曰:“取树本如斧柯大及臂者,皆可接,谓之树砧”。同时,在具体操作时,习惯于用细锯截断砧木,用快刀剖切借口,以提高接株的成活率。

唐代,还出现了用扦插法繁殖葡萄的习俗,《酉阳杂俎》曰:“天宝中,沙门昙菹因游诸岳,至此谷(指葡萄谷),得葡萄食之,又见枯蔓堪为杖,大如指,五尺余,持还本寺植之,遂活”。在果实贮藏保鲜技术方面,则有以蜡封果蒂的习俗,《隋书·五行志》载曰:“文帝好食柑,蜀中摘黄柑,以腊封其蒂献之,香气不散”。果蒂是维管束从果梗进入果实的部位,果实采摘后,水分蒸发量较大,“以腊封其蒂”可以减慢水分蒸发以保护果实的新鲜,具有科学道理。

3.花卉盆景始兴

中唐以后,都市花卉业渐趋繁盛,出现了许多靠出售花卉为生的专业花农。唐宣宗大中(847~859年)时,司马扎所写的《卖花者》诗对花农的生产、经营风俗有较详细的描述:“少壮彼何人,种花荒苑外;不知力田苦,却笑耕耘辈;当春卖春色,来往经几代。长安甲第多,处处花堪爱;良金不惜贵,竟取园中最。一蕊才占烟,歌声已高会;自言种花地,终日拥轩盖。”《全唐诗》卷五九六。甚至寺观的僧尼也纷纷种花“以求利”。在许多大城市还出现了花市。韦庄《奉和左司郎中春物暗度感而成章》诗曰:“才喜新春已暮春,夕阳吟杀倚楼人。锦江风散霏霏雨,花市香飘漠漠尘”。当时花市出售的卉木品种繁多,有牡丹、李花、杏花、芍药、茶花、樱花等。许多人因种花卖花而致富,如《云仙杂记》载曰:“终南及庐岳出好李花,两市贵族富民以千金买种终庐,有致富者”。冯贽:《云仙杂记》卷八。为了卖得高价,花农给花圃“上张幄幕庇,旁织巴蓠护,水洒复泥封”,想方设法保证花的质量,使之能“移来色如故”。白居易:《卖花》,《全唐诗》卷四二五。

在花卉栽培方面,俗以牡丹为重。对此俗的形成,舒元舆《牡丹赋·序》曰:“天后之向西河也,有众香精舍,下有牡丹,其花特异,天后叹上苑之有阙,因命移植焉。由此京国牡丹日月寝盛”,说明此俗起自武周时期。后来,由于玄宗独嗜牡丹,因而名声日盛,流风相扇,使之成了一时的名花。刘禹锡《赏牡丹》诗曰:“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刘宾客文集》卷二五。种养牡丹成了举国之俗。

在京城流行种养花卉之俗的同时,盆景制作习俗也在唐代开始出现。1972发掘的陕西乾陵章怀太子墓,其甬道东壁绘有一侍女,双手托一盆景,中有假山和小树;唐代阎立本《职贡图》中也绘有一盆内立有玲珑石的山石盆景。《职贡图》,台湾故宫藏画。

4.茶叶种制广泛

我国南方各省野生茶树分布广泛,早在殷商时期,巴蜀地区已有利用和栽培茶树的习俗。《华阳国志·巴志》载曰:巴地“园有芳蒻、香茗”,“武王既克殷,以其宗姬于巴……丹、漆、茶、蜜……皆纳贡之”。汉代,巴蜀地区的市场上已有茶出售,说明此时已有以茶为业者。川人王褒《僮约》规定家僮每日任务中,即有“武都(今四川彭山)买茶”。《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汉文》。魏晋南北朝时期,据《侗君录》记载,“西阳(今湖北黄冈)、武昌、晋陵(江苏常州)均出好茗”,可见业茶风俗已扩展到整个长江中下游地区。

唐代产茶区域进一步扩大,据《新唐书·地理志》《唐国史补》《茶经》等书记载,唐代全国产茶地已有50多个州郡,如江南地区人民多有以种茶为业者《全唐文》卷九七六。江淮人家也“什二三以茶为业”《册府元龟》卷五一0。据《元和郡县志》载:“长城县(今浙江长兴县)、顾山县西北四十二里,贞元已后,每岁以进奉顾山紫笋茶,役工三万人,累月方毕”《元和郡县志》卷二五。可见茶园规模之大。同时,由于唐代茶叶生产和消费均发展迅速,茶叶种植和加工技术水平提高,以至出现了许多名茶。如《唐国史补》曰:“风俗贵茶,茶之名品益众。”

随着茶业的发展,各地在茶树种植季节、茶园选择、播种方法、中耕除草、施肥灌溉和遮荫措施等方面均积累起许多风尚习俗。如关于茶园的选择,由于茶树怕水淹,习俗认为“宜山中带坡峻”之地种之;若在平地建立茶园,则须于两畔深开沟以泄水,否则“水浸根必死”。在茶树繁殖方面,有茶籽沙藏催芽法,即把成熟的茶籽用湿土拌和,放入筐笼,上面盖草,“保湿保温”,防止冻坏,既能保证茶籽的发芽率,又能使茶籽提前发芽;又如多籽穴播法,即先于“树下或北阴之地开坎,园三尺,深一尺”,把土“熟劚”,铲除杂草树根,再“着粪和土”作基肥,把经过沙藏催芽的茶籽播于穴内下,每穴六七十颗,复土一寸。在茶圆管理方面,幼苗时,“以小便、衡粪、蚕沙浇壅之,又不可太多,恐根嫩也”;“旱,即以米泔浇”之;并“任生草不得耘”,以免损伤幼苗,直到“二年外,方可耘治”。茶树“畏日”,因此习俗讲究要将茶种在“树下或北阴之地”,或“桑下、竹荫地种之,皆可”。《四时纂要》。

三、畜牧风俗

隋唐时期,畜牧业非常兴盛。马、牛、羊、猪、狗、鸡六畜均有饲养,而马在六畜饲养中占着首要地位。据文献记载,唐代马的牧养规模空前,朝廷则专门设有负责养马的专门机构。唐太宗时,仅陇右官营畜牧场“自贞观到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六千……秦汉以来,唐马最盛”,《旧唐书·兵志》。清代王夫之认为,“汉唐之所以能张者,皆唯畜牧之盛也”王夫子:《噩梦》。此外,作为役畜的牛、驴、骡等也受到重视。对农家而言,牛的地位和作用,为六畜之首。“将牛何处去?耕彼故城东”元结:《将牛何处去》,《全唐诗》卷二四0。“无人无牛不及犁”戴叔伦:《女耕田行》,《全唐诗》卷二七三。“牛壮日耕十亩地”高适:《寄宿田家》,《全唐诗》卷二一三。“黑黍舂米酿酒饮,青禾刈了驱牛载”曹邺:《田家效陶》,《全唐诗》卷五九三。等诗句表明,在当时,农家养牛主要是为了耕田和运输。唐代时,马、牛、驴骡等役畜牧养已做到“牧养有法,医疗有方”;而在猪、羊、鸡等内畜的饲养方面已具有丰富的习俗。

1.重现畜种繁育

隋唐时期,社会重视对家畜品种的改良和繁育,《唐律》对官养家畜的交配季节,母畜繁育幼畜的比率等都有条文规定,这在历史上是不多见的。

唐代的养马业极为发达,“马者,兵之用也”,《旧唐书·兵志》。养马的目的是为了军事,所以,为了使所养的马体格强壮,已习惯于引进少数民族的优良种马对马进行杂交改良,“既杂胡种,马乃益壮”。《新唐书·兵志》。据《唐会要》记载,唐高祖时,康国(今中亚地区)曾进贡四千匹大宛良马;唐太宗时,居住在瀚海以北(今西伯利亚叶尼塞茨克地方)的“骨利十”族人曾贡良马一百匹,其中有十匹特别优良,被唐太宗称为“十骥”。《唐会要》卷六六。这些良马均被作为种马,用于杂交繁殖。在种马的选留选留方面,唐时已有“十三岁以下可以留种”段成式:《酉阳杂俎》。的习俗;并有“戎马八尺,田马七尺,驽马六尺”等标准。

隋唐时期,牛是用于农业的主要役畜,饲养牛的目的是用于耕田、驾车、驮载。因此,隋唐政府对耕牛的繁养很重视,一面扶植和鼓励农家养牛,另一面还颁布法令,禁止随便宰杀耕牛。如唐宣宗大中五年(851年)还一度颁布三年之内不准杀牛食牛的禁令。《旧唐书·宣宗记》。因此,唐代的养牛业有很大发展。

在羊的良种繁育方面,唐时也有引进种羊的习俗。当时的唐政府还在同州苦泉沙苑牧场引进良种羊进行繁育,经长期风土驯化和人工选育终于育成“耳如茧,尾如扇,角如栗,肋如筋,肉味不膻”明天启《同州志·物产》。的“同州羊”至今仍是我国优良绵羊品种之一。

2.饲养因习性

在马的饲养管理方面,唐代已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唐代张说在《陇右群牧颂德碑序文》中曰:

日中而出,日中而入,焚原燎牧,除蓐衅厩,时其事也。洁泉美荐,庌凉栈温,翘足而陆,交颈相靡,宜其性也。功驹教騑,讲驭臧仆,刻之剔之,羁之策之,就其才也。

就是说出牧、收牧、烧野、清厩都应因时而异,喂料、饮水要注意营养搭配和讲究卫生,马厩要冬暖夏凉、干净清洁,调教幼马要根据马性,等等。可见,当时已有根据时令和马的习性来饲养、驯练马匹的习俗。

为了保护马群过冬,唐政府还在西北地区建立饲料基地。《新唐书·兵制》曰:“置八坊岐、幽、泾、宁间,地广千里……八坊之田,千二百三十顷,募民耕之,以给刍秣”。在陇右,也“莳茼麦、苜蓿千九百顷,以茭蓄御冬”,“凡驿马给地四顷,莳以苜蓿”。《张说之文集》卷十二《大唐开元十三年陇右监牧颂德碑亭文》。据《唐六典》记载,当时在马的喂料方面根据不同畜种、用途和季节,有一套不同的饲草供应标准,并有在饲料中添加食盐的习俗。

牛的饲养主要是放牧,白日由牧童牧放山坡草地,傍晚归来,回农舍再补以饲草。唐代诗人对牛的放牧多有描述,如“入陂草多牛散行,白犊时向芦中鸣”张籍:《牧童词》,《全唐诗》卷三八二。“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依杖候荆扉”王维:《渭水田家》,《全唐诗》卷一二五。等。

3.畜病重防治

在唐时,官牧马场已十分重视对马病的预防,注意对病马的去除,有“纲恶去害”《岐、邠、泾、宁四州八马坊碑颂》。之俗。在马病治疗方面,有“焊药疗法”、“冷敷理疗法”和“取槽结法”等治疗方法。

焊药疗法用于治疗马蹄溃烂,其法为:用快刀修削蹄甲,将坏死组织清除干净,然后将药膏填入空洞,以烧红的烙铁烙熔,使药膏紧密地焊在蹄匣内,既方便、牢固,疗效也好。冷敷理疗法用于治疗马的无菌性炎肿,其法为先用黄泥浆涂敷炎肿处,再“微烧烙铁轻轻熨”。对发炎肿胀的一些疾病,则采取:内服消黄散以消炎肿,外用针刺放瘀血;以砂、砒霜杂糯米饭,埋藏患处以去烂肉;以及采用冷敷、热敷或冷热敷结合等治疗方法。“取槽结法”,以手术方法摘除化逐的淋巴结,手术操作已与现代外科基本相同,只是比较粗放。

4.相马术发展

隋唐时期的相马术在魏晋南北朝的基础上有所发展。据《司牧安骥集·相良马》记载,当时已把《齐民要术》提出的相马《五脏论》与相眼术有机的联系起来,认为“目大则心大,心大则猛利不惊”;反之,“若目小而多白,则惊畏”。此外,认为“鼻与肺”、“耳与肝”、“腹与肠”亦有同样的相关性。这表明唐代人们对外形是内部器官的外部表现已有较深的感性认识。《司牧安骥集·相良马宝金篇》则强调相马要“由粗及精”,指出相马的要领在于相眼,书中对良马眼睛的部位、大小、色泽、形态都作了细致的描述,并曰:“三十二相眼为先,次观头面要方园”。唐代相马术,以对一些迷信说法有所批判,如旧时相马术有以马旋毛的生长位置和方向来判断吉凶的习俗,《司牧安骥集·旋毛论》则专门批判了这一习俗,指出相马“当以形骨为先”。

5.马藉制度完备

唐代官办牧场有较完备的马籍和马印制度。当时的马籍,以登记马种优劣为主要内容,《新唐书·百官志》曰:“马之驽良皆有籍,良马称左,驽马称右”。和马籍制相配合,唐政府还建立了马印制,《唐会要·诸监马印》曰《唐吐鲁番阿斯塔那墓群发掘报告》,《文物》1975年期。“凡马驹以小官字印印右膊,以年辰印印右髀,以监名依左右厢印印尾侧”;“至二岁起脊,量强弱,渐以飞字印印右膊,细马、次马俱以龙形印印项左”,“其余杂马齿上乘者,以风字印左膊,以飞字印左髀”。马籍和马印制把良马和驽马、强马和弱马区别开来,不仅便于征调,也含有去劣存优的意义。此外,又有牛藉、牛印制,即对牛的牡牝、毛色、岁齿进行登记,并在牛身上还烙州印以为记。

四、渔业风俗

隋唐时期,随着社会经济的繁荣,封建农业生产更进一步深入和完善,生产内容更加广阔,更为丰富,渔业生产已从农家之副业开始转变为独立的经济行业,渔业生产已从过去自发的、偶然的、附属的副业化生产趋变为自觉的、经常的、独立的专业化生产,渔业生产风俗也比过去更为丰富。

1.以渔为业

隋唐时期,社会上从事渔业生产的专业户已非常普遍。《太平广记》载曰:唐时“清渭之滨,民家之子,有好垂钓者,不农不商,以香饵为业,其家数口衣食,纶竿是赖。”《太平广记》卷十。鄱阳湖附近的丽池村,“无田畴,诸聂累世居之。采木於山,捕鱼於湖,以为生计”。洪迈:《夷坚志·夷坚支癸》卷八。这类赖鱼为生的专业户,多为贫穷之人,依靠简单的渔业工具,进行生产活动,以维生计。或以舟船为居,或于滨水草丛芦苇中栖身。唐诗有曰:“竹屋清江上,风烟四五家,水园分芰叶,邻界认芦花”;刘咸:《宿渔家》,《全唐诗》卷五六0。“首戴圆荷发不梳,叶舟为宅水为居”。张乔:《渔者》,《全唐诗》卷六三九。

唐代中央政府很少对渔业生产实行更多有效的管理和干预。只是如鲤鱼,由于皇帝李姓,同音犯讳,于是中央政府制订法律,禁止民间捕养鲤鱼。《酉阳杂俎》曰:“唐使律,取得鲤者宜即放,号赤鱼军,仍不得吃。”又,《泊宅编》曰:“唐律禁食鲤,违者杖六十。”对开始禁鲤的年代,正史上有明确的记载:开元十九年“春正月……已卯,禁采捕鲤鱼”。天宝年间,此禁已弛,禁鲤之举不过十年左右。因此外,渔业生产者具有较大的独立性与自由度。虽然偶而也有“吏征渔户税,人纳火田租”白居易:《白氏长庆集》卷一六,《东南行一百行》。但总的情况是户不入籍,定无居所。唐诗有曰:“扁舟沧浪叟,心与沦浪清,不自道乡里,无人知姓名,朝从滩上饭,暮向芦中宿,歌竟还复歌,手持一竿竹,竿头钓丝长丈余,鼓拽乘流无定居”。岑参:《渔父》,《全唐诗》卷一九九。而且世代相传,政权力量束缚较少。所谓“不愧人间万户侯,子孙相继老扁舟”,“羡君独得逃名趣,身外无机任白头”。胡曾:《赠渔者》,《全唐诗》卷六四七。

2.人工养鱼专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