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之时,院落的大门被推开了,一道年轻的身影缓缓走入,普通的面孔,寻常的穿着,没有丝毫强者的气息,甚至普通的即便站在人群中也难以引起他人的注意,然而,从青年进来的那一刻,树叶的沙沙声都消失了,院落之中一片平静,再也没有一点声音。
“我来接帝脉回家!”月无道很直接,一开口便道明了来意,语气很轻,双眼中亦平静如水,没有王族的傲气,平淡的让人无法看透。
“恩!”叶骨朵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不舍,却依然伸出了手,小金蛇盘绕在其上,静静的沉睡,紫金的鳞片上依稀还有着点点血迹,返古之后,便再也没有醒来。
月无道接过帝脉,看着鳞片的血迹,眉头微微一皱,旋即便很快舒展开,轻叹一声道,“不是月虚一族无情,只不过你已经没有保护帝脉的能力了,这是事实,希望你不要介意,当年帝脉被送出天雾森冷,也是迫于无奈,你和帝脉如果有缘,还会有相见的一日!”
客气的话,此刻从月无道口中说出却显得如此的苍白,被龙门镇压的天厄之子日后会面对什么他无比的清楚,相见之日,实在太过渺茫了。
“如何可能,化形之时,让我可以在心中看到!”“看着”依旧还在沉睡的小家伙,叶骨朵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这也是他唯一的愿望,以月虚一族的能力不难做到。
“可以!”月无道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这个请求算不上什么请求,对他们来说很容易,只要知晓叶骨朵的踪迹,即便远在他域都可以让后者清晰的看到那一幕。
“你与月虚一族有恩,帝脉的一些事情不用瞒你,上一代帝脉留下了一些东西需要帝脉回去传承,顺利的话一年之内便会迈入化形阶段,如果有可能,我想她第一句话会希望说给你听!”月无道脸上露出了一丝善意的笑容,十余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而,对帝脉来说却承载着几乎所有的记忆,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够否认。
“离开这里吧,虽然来的时候帮你解决了一些麻烦,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始,帝炎圣贤的离去,几乎所有大势都已经知晓,如今他们最后的顾虑也消失了,对仙域种子的抢夺也会摆在明面之上!”月无道深深的看了一眼叶骨朵,诚心劝告道,那个地方,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走回,这个期间,对天厄之子的追杀会变得无与伦比的疯狂。
“多谢!”轻轻的应了一声,叶骨朵一时间突然感觉到体内有无尽的疲倦袭来,很浓很浓,如果不是那一份执念撑着,他甚至想就此睡去,再也不醒来。一身牵挂,如今终于就剩下他自己了,减轻的同时却又似乎沉重了不少,难以言语。
“既然忘不了红尘,还不如趁此机会走上一遭,或许,能够得到些什么!”月古道离开的那一刻,回头道,平平淡淡的语气中却带着一抹难以看透的意味深长,天机难测,有些话,他不能说的太白却也不能不说,圣贤之路上,他可以确定天厄之子一定留下了后手,不过究竟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月虚一族能看到的比他人远一点,但也无法看到全部。
“我会的!”叶骨朵微微的点了点头,古之圣贤,真正的寓意便在最后两个字上,只是,自从十三圣贤之后,人族几乎已经将其忘记了。
圣贤,两个字,包含了世间的酸甜苦辣,不经历,便永远无法超脱……
月无道带着帝脉离开了,叶骨朵走入了屋中,从桌上拿起古琴,从昨夜至今,古琴便静静的躺在这里,齐长青要帮她收起时,他微笑着拒绝了,因为,不需要了。
找来麻布,将古琴包裹起来背于身后,叶骨朵在屋内徘徊了一刻,便转身朝外边走去,静夜,树叶沙沙作响,偶然会响起一两声鸟鸣,给这寂静的夜平添几分生机,奈何,转瞬即逝,在这永恒的轮回中留不下丝毫的痕迹。
一步一步,叶骨朵背着古琴,白发垂腰,随着夜风舞动,本来要更长一些,长青说不好看,执意要给他剪掉,从腰间到脚踝一剪刀便解决了,叶骨朵笑了笑,没有在意,随他高兴就行。
中域极东的天气日夜变化较大,四季也比较分明,叶骨朵一袭单衣在这微凉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不过,路上的行人很少,而且夜晚行路,大都匆匆忙忙,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叶骨朵伤势经过这些天的修养,也好的差不多了,龙门镇压了一切力量,连伤口上残余的仙域气息都抹去了,而且她手中的丹药不少,再加上长青的帮忙,八天的时间足够了,只是,新伤旧伤积累的太多,难免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凉风中,偶尔会出现一两声咳嗽声,一会便消失了,行人不会回首,擦肩而过,继续匆匆忙忙的赶路,没有心思去管他人。
天亮了,叶骨朵有时走的倦了,便会随意找个地方歇歇脚,即便没有了修为,他也很少有饥饿的感觉,封号贤者的肉身已经可以自己吞吐天地间的灵气,成为了一种本能,基本已与与修为有无没有什么关系。倦意还是会有的,有的时候是身体上的,不过,更多的时候却是精神上的。
日起日落,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叶骨朵再次走的有些累了,只不过,这一次,停留的时间却是极长……
古老的小城,甚至说小镇更为合适一点,几乎是一片被世人遗忘的地方,古城中,铁匠铺酒栈私塾等等,依稀还可以看到昔日的繁华,不知经历了什么,还是由于岁月的洗礼,早已没落了。
找了一片空地,叶骨朵搭了一件简单的木屋住了下来,正好挨着铁匠铺旁边,私塾铺离的不算太远,过了街道走不了几步便是。
铁匠铺中,一名大汉大汉正挥舞着巨大的铁锤,大汉四十岁左右,满脸络腮胡子,光着膀子,浑身肌肉鼓鼓的,旁边,一名面容姣好的妇人微笑地坐在一旁,脸上满是温柔,双手拉着风箱,不时拿过毛巾给大汉擦汗,每逢这个时候,大汉都会扭过头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与那黝黑的皮肤格外的清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