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大搞经济发展的国家,政绩和贪念让这个本来就显得轻浮和焦虑的社会变得更加的浑浊。
而这种环境,往往引来许多甘于冒险,把头搁在腰间的疯狂投机者。而人民政府往往需要这些投机者。就像在这个李思瑶长大的G市城郊小村镇里,该区的政府自然也难以不落窠臼,急于招商引资的区政府地方官员为了政绩,和这个城市最大的地产商勾搭在一起,在地产商花了几分小钱和这些官员在豪华酒店里几番觥筹交错,空口许诺几笔巨额投资后,私底下收了不少红包的官员们立即给以了政府最为优惠的政策支持,并且把这片影响了G市这些大都市面貌的落后小村镇许诺给这位地产巨头,以用来筹建G市最大的商品贸易市场,还有高度超过电视塔的摩天大楼,还有绵延不绝的商品房……
反正这个地产巨头靠着政府不断的利好政策,从而以低价席卷了大批原本居高不下的地皮。所以李思瑶所住的两层小矮房相隔不远已经建立起了高楼大厦和占地甚广的产品基地。而显然,苏小舟李思瑶所在的小村也不出意外地纳入了这个心怀野心的地产巨商的雄图伟业的版块之中。
如果说之前参太子阻挠那些小地产商吞并苏东坡小店的行为是小打小闹,那么即将更大的浩劫已经降临在这座寂静的小村镇之上。
但是这一夜依旧寂静。
李思瑶的家里,参太子品尝着柳兰的手艺,李思瑶用参太子教导的理由推搪了母亲关于观看协议的要求,身为母亲,女儿的成功是她最大的喜悦。总之,这座简朴却散发着温馨的小楼里,这顿饭相谈甚欢。
忽然,不远方传来一声巨响,地面轻微的震动持续了几秒钟。
参太子停下筷子,这家子走出了门外,只见门口不远处漆黑的夜空上,扬起一阵遮天蔽月的白色尘埃。
几辆推土机如洪荒猛兽喷着焦燥的黑烟滚滚而来,戴着硬帽子的司机轻轻推动黑色的推柄,这几辆亮出金属獠牙的推土机无坚不摧,前方的残旧泥墙楼房在它们面前显得太过脆弱。连续的一座两座楼房倒在了它们前进道路的后方,残垣中露出的不少年份的锈黄钢筋狰狞而无力。
这一天终于来了。一向以建立“阳光政府”,“为人民服务”为宗旨的人民政府官员们选择在漆黑的夜晚中,“服务”了人民。以强拆的手段,阴险而粗暴地推倒了这片落后残破的居民区。
冲出门来,手中拿着筷子的参太子眼睁睁地看着苏东坡生前的小店在这几辆金属猛兽扎碾之下凄凉倒下,那块生锈破旧的招牌在推土机的履带下支离破碎……
月光下,小店变成了废墟,扬起的木屑尘埃遮蔽了皎洁的月光,也遮掩了参太子的眼睛,尘嚣滚滚而来,参太子吸了一口呛鼻的尘埃,然后在他心胸化为浓浓的郁怒,从而让他手中握着的筷子断为两截……
搀扶着柳兰的李思瑶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她还记得一小时前她还和参太子相拥在这件小店门前,如今,已经化为废墟,尘土滚滚,金属猛兽推进的轰鸣声刺耳而惊心。
参太子直接冲了过去,跳跃在散落碎石的路上,就像个弱小却胆大冲天的野兔冲向前方巨大坚硬的猛兽。
李思瑶无比担忧的喊声从背后传来,却没有延误参太子丝毫步伐,他从侧方冲到了一辆推土机旁,脚下一踩,整个人跃上,一把抓住车门扯开,在那司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领口骤然被参太子抓住,然后直接被拎下车来。无人驾驶的推土机莽撞在一堵断壁处,砰的一声,车头盖下呼地冒出浓烈的黑烟。
那名被扯下车的司机倒在碎石上,磕破了嘴唇,一口血夹带着一颗门牙吐了出来。
暴怒的彪形司机眼睛混杂着惊异和愤怒地瞪着参太子,很显然他想弄清楚忽然飙出来的年轻人为什么要把自己扯下车来,不过满嘴的鲜血还有牙齿空出的丑陋黑色窟窿让他极其愤怒,从而失去理智,低头抄起一块砖头就砸向参太子的鼻梁。
走过来想阻拦参太子的李思瑶色变。
表情冷漠的参太子慢条斯理地侧身躲过这砖块,右拳已经不约而至,砸中那司机的手肘,手肘一麻,司机惊怒难当,抬脚踹向想接近的参太子。参太子金鸡独立的抬膝恰好顶在对方的膝盖侧面,然后一个欺身,肩膀重重地撞在对方的胸膛上。司机踉跄倒退,脚下砖块凹凸不平,绊倒跌下,手脚上下都被尖锐的砖块角划得血淋淋。
后面几辆推土机也停了下来,几名高矮不一,制服统一的司机围了上来。
晚饭后的村民们都被村口的轰鸣声引了过来,看到有人强拆,立即引来了群众的不满,斥骂声不断。
对于这些已经见过太多暴力抵抗强拆的司机们立即拨通了电话,不到十分钟,一辆从村口奔驰而来的面包车在路口停下,冲出十几名
手持木棍的恶徒,二话不说就冲向首当其冲的参太子。
参太子手中出现一把小刀“摘花”,立即惹起围观者的叹息和同情的声音,对方人多势众,气势汹汹,都是有武器的恶徒,参太子用一把不起眼的小刀挡对方的乱棍,太不自量力。
但是围观者似乎没想到这种情况都是殃及池鱼的,除了两名恶徒挥棍冲向参太子之外,其余的恶徒都凶狠地杀入了人群中,见人就打!此刻已经被两名大汉左右夹击的参太子也无暇搭救,冷喝一声,“摘花”闪电挥出。
能够五秒钟将一根萝卜雕成一个窈窕淑女的参太子右手中的“摘花”让人眼花缭乱,那些手臂粗的木棍在碰到那把显得太过秀气“摘花”面前就如豆腐,一碰即断。
近十年都跟着爷爷打太极练咏春,每年寒假都会跟叔叔参柏仁进行军事训练的参太子对上这些好勇斗狠之徒,往往都不会处于下风,即管空手都可轻易把他们击倒,何况还有把“摘花”。
唰唰两声,恶徒手中的木棍被参太子斩瓜切菜削断几截,箭步抢前,左拳重轰在一人面门,另一脚飞踢在另一人****处。
两人应声倒地,惨叫连连。
惨叫声立即引来其余凶徒,那几名在人群中肆无忌惮的凶徒立即调转棍向,围向参太子。
参太子手执“摘花”,两脚一前一后,冷眼望着那些脸露惊容的恶徒喝道:“来吧!”
恶徒们跃跃欲试,始终没有人敢带头扑出,参太子这般敏捷狠辣的打法,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
心怀愤怒的参太子冷喝一声,猛虎般扑了出去,手中“摘花”寒光闪闪,与那十几人战作一团。
凭着从叔叔那里学来的特种步伐,迅速移动,教敌人不能形成合围之势,而对方的木棍在“摘花”面前,就像纸卷一般不经切割。
本来还嚣张跋扈的恶徒们没有了武器,看着参太子手中的小刀,却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不过终究都是老板花钱请来的狂徒,几声大喝后,纷纷捡起地面的砖头钢筋冲向参太子。
一时间,这些打出血性的恶徒们挽回了劣势,参太子的“摘花”虽然锋利,终究还是拿那些钢筋没办法,而且那些钢筋又长又尖,参太子只能一退再退。好几次差点刺中参太子,让不远处的李思瑶惊叫连连。
“各位大哥兄弟,我们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些匪徒强拆我们的家园吗,难道你们就要靠着一个外乡人单独抵抗这些不法狂徒吗?”李思瑶大声嚷道。
本来就不少人替参太子喝彩打气,听到李思瑶的喊话,有些血性的男子们都蠢蠢欲动了,显然平日也受够这些强拆流氓的气。
当参太子撂倒一名恶徒后,终于有人挺身而出,同样拎起脚下的砖头冲了出来。有一人当领头羊,立即引发连续的人们。
一时间,不少村民拿起了棍或锄头一类东西,簇拥在参太子身旁,本来势单力弱的参太子一下子强大了起来,而那些以多欺少的恶徒反而显得弱小了。
群众一声发喊,先是有几人冲出,接着是整堆人拥了出来,那些恶徒见势不妙,群情汹涌啊,急忙扔掉武器拔腿就跑,那些司机连推土机都不要,跟着那些人跑出了村子,十分狼狈。
被煽动了情绪的群众力量是伟大的,也是令人恐惧的。这些村民放弃了“追杀”,掉头回来对付这几辆金属猛兽,砖头将车窗砸得破碎不堪,锄头铁棍砸得车头凹凸难看,车轮被卸掉,凡是能绑走的都被拆卸掉。很快这几辆推土机就被拆卸得只剩下几个轮子,最后还是几个孩子把轮胎的内胆给割了下来,拿来当游泳圈。
心有余悸的李思瑶来到参太子身旁,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参太子脸上的灰尘,紧抿着嘴巴不说话,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又没受伤,你哭什么?”参太子笑道。
李思瑶狠狠地瞪了参太子一眼,哭骂道:“你就那么不懂珍惜自己吗,你以为你是英雄是不是,出风头很风光是不是?”
参太子望着李思瑶红通通的眸子,挠头不语,良久后才呢喃道:“我只是担心以后小舟回来了,看到这小店没了,会很难过。”
李思瑶咬着薄唇,不说话,整理着参太子身上的衣服。
村口响起了警笛声,大批防暴□□涌进村口,打压着暴民。本来还群情汹涌的人们立即呼天抢地逃命去。
李思瑶抓住参太子手臂,参太子眯着眼望着大摇大摆走过来的领导,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