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失望够，爱情都变旧
曾经，偷看沈开朗是白飞飞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现在他仍坐在那儿，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却要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她把电脑调了个角度，只要不刻意扭头，就不会看到他。她报了个英语补习班，午休的时候会经常看看英文短片，下了班就去上课，时间安排得满一点，就不会胡思乱想。虽然她胸无大志，但趁年轻充充电总没有坏处。何况老爸一听说她有心进修，高兴得不得了，说女儿终于打算飞黄腾达了。她还是帮沈开朗买酸奶，就像帮大老板买咖啡，帮二老板买饼干一样，买好了放他桌上，下班的时候检查一下，看到空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顺便补货。日子对于沈开朗来说似乎没怎么改变，酸奶只要有得喝就行了，谁买的不要紧；吸管没人插好，那就自己插；加班没人给买三明治，那就吩咐晓晓去买，大不了多饿一会儿。至少在白飞飞看来，他的日子照样逍遥自在，忙的时候废寝忘食，闲的时候上网聊天泡妹妹。这样也好，暗恋是一个人的，失恋也是一个人的，开心伤心都是她，不需要对什么人交代。
星期一上班又补了货，放在沈开朗桌上的时候发现上一盒还没有拆开，突然想起他上周末跟大老板一起去深圳谈生意了。据说这次是个大case，如果谈得成，年底奖金可以翻倍。她记得他是最讨厌出差的，不知为什么最近却经常往外跑，说是要体会一下业务组的工作到底有多辛苦。
下了课出来，发现外面在下雨，同学们都挤在门口等着。这个季节本来已经很少下雨，大家都没有带伞，计程车生意好得不得了，根本叫不上。飞飞看了看雨势，从这儿跑到公交车站一定变落汤鸡，还是等等吧。给家里打了电话，她沿着屋檐小心地蹭到附近一个商场，百无聊赖地逛。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关系，商场的咖啡座今天人很多，看了一圈也没发现空位。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仔细一看，没错，是沈开朗。他对面坐着一个穿空姐制服的女人，脚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显然刚下飞机。沈开朗果然是沈开朗，到哪里都有女人缘，乘飞机也能搭上空姐。两人似乎聊得很投机，沈开朗也不知讲些什么，逗得空姐一直笑。
飞飞站在滚梯上，调开目光，从两人身边经过。商场的广播正在放一首歌，她没有听过，不过有一句歌词她记住了：“原来失望够，爱情无论多深厚，始终都变旧。”她想，其实她的暗恋也没有多深厚，很快就可以变旧，很快！
“请问，沈开朗先生是不是在这里工作？”办公室里突然来了一位美女，一开口就找沈开朗。
“哦，有。”晓晓迎上来，“请问您是哪家公司的？找他什么事？”
美女羞涩地一笑，“我是他朋友，刚好路过，顺便上来看看他。”
“哦——”晓晓拉长音，“他在开会，您坐那边稍等一下吧。”
“好。”美女在接待区坐下，随便找了本杂志来翻。
晓晓马上跑过来传播最新八卦：“喂喂，你们猜，她是小老板什么人啊？”
阿茂一副评估的语气：“我看八成是女朋友。”
“切，”晓晓啐他，“小老板那么多女人，哪个都是女朋友啊。”
影儿探出头，“这个好像不一样哦。你看她的坐姿，脊背挺直，交叠双腿，连手臂下垂的弧度都是标准的国际礼仪姿态，一看就是名门出身，大家闺秀。况且，以前从来没有女人到公司找过小老板哦。”
大胖咕哝：“也从来没有女人到公司找过我。”
“切——”影儿、晓晓和阿茂一起啐他。
“飞飞姐，”晓晓拉住路过的白飞飞，“你怎么看？”
飞飞摇摇头，“我不知道。等一下小老板出来，你自己问他。”
晓晓叹气：“真没劲。”
飞飞回到座位，如果她没认错，应该是上星期在商场咖啡座见过的那个空姐。能够维持一个星期的关系，又能跑上公司来找人，可能这个女人真有什么特别。
会议室的门开了，沈开朗走在最前，刚刚踏出一步，就像踩到地雷似的“嗖”地缩了回去，一把抓住方凯挡住自己。方凯正疑惑，被他又摆手又嘘声地给拉了回去。
程南星问：“你干吗？”
“糟了糟了，”沈开朗原地打转，“居然追到公司来了。”
方凯趴在门缝看了一眼，“你是说外面那位美女？”
“是瘟神啊。”
叩叩叩，白飞飞在外面敲门，程南星打开门，飞飞问：“小……”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沈开朗一把拽进来，赶快关上门。飞飞愣了半天，才把话说完：“……老板，外面有位罗小姐找您，等了很久了。”
“飞飞，”沈开朗讨好地笑，“拜托你，帮我想个办法打发她走。”
程南星脸色不悦，“开朗，你平时喜欢怎么玩我不管，但是不要把私事闹到公司里来。”
“哎呀，我冤枉啊。”沈开朗哀号，“我跟她没什么的。”
方凯撇嘴，“没什么人家找上门来。”
“我真的冤枉啊。”沈开朗跳脚，“她是空姐，说给我申请里程积分，我就填了资料给她了。下了飞机在出口又遇见，那天下大雨，不好叫车，大家就一起乘车回市区，再一起吃了顿晚饭，仅此而已。哪想到她就缠上我了，给我打电话约见面，又到我家楼下等我，现在居然找到公司。不行，我要向航空公司投诉她，利用职务之便追男人。”
“哈哈，”方凯大笑着拍沈开朗的肩，“开朗，我知道你魅力无法挡，可也不用说得这么夸张吧？真像你说的搭过一次车、吃了一顿饭，人家就猛追着你跑？你真当所有女人都对你一见钟情啊。”
“我也没办法啊。”沈开朗苦恼地搔搔头，“长得帅，女人喜欢我，又不是我的错。她硬要缠上来，我能怎么办？方老二，你教教我，怎么把她甩掉？”
程南星低哼：“想追人难，想甩人还不容易。还是你自己的行为不检点，不肯干干脆脆有个了断，给人家希望。”
“我……”沈开朗简直百口莫辩。
“好啦，”方凯圆场，“咱们老三最是懂得怜香惜玉，哪里忍心伤害美女，还是我出去帮你打发了她吧。”
说着推门出去，门开的瞬间，外面那位罗小姐看到沈开朗，扬起笑刚要过来，就被方凯拦住，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就带着她出去了。沈开朗急忙跟出来，看到两人进了电梯，一会儿，方凯自己一个人上来，朝他打个指响，“搞定！”
就这样搞定？“方凯，二哥，”沈开朗在身后追着他，“你跟她说了什么那么神奇？一下子就搞定。”
“很简单啊，”方凯摊摊手，“我跟她说飞飞是你老婆，她今天来等于在你家后院放了一把火，你正忙着救火，无暇顾及她了，请她以后不要再来给你找麻烦。”
啊？沈开朗和白飞飞同时惊呼。飞飞急道：“二老板，你怎么随便拿我当借口？”
“谁叫刚才是你进会议室呢？要是维娜进去，现在她就是开朗的老婆了。”
维娜急忙喊：“不要，我怕走在大街上让人泼硫酸。”
“喂，”沈开朗抗议，“不用这么损我吧？”他挑挑眉，摸摸下巴，“不过话说回来，这倒的确是个最简单的办法。飞飞……”
“停——”白飞飞拿文件夹挡住他的脸，“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晓晓凑过来叫：“小老板，小老板，不如下次考虑我啊。”
“你啊。”沈开朗大手放在她额头上，啪一下推开，“免谈。”惹来众人一阵哄笑。
飞飞收好文件夹，看到沈开朗还站在她办公桌前，目光一转，从他身边擦过，径自做自己的工作。
没错，长得帅，女人喜欢他，不是他的错，可是乱放电就是他的错。她见过那天他和罗小姐吃饭的情形，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他在放电，只是他自己不觉得。会错意，自作多情的下场就跟罗小姐一样，失望而归。
沈开朗张了张嘴又闭上，摸摸鼻子，走回自己的座位。